监狱的铁门关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敲在张嘉祺的心上。
他站在高墙外,望着那片灰色的建筑,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那是孙安然的死亡证明,照片上的她笑得眉眼弯弯,与此刻的沉重格格不入。
五年。
他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这五年,他要等。等那四个畜生出来,等一场迟来的、以血偿血的审判。
回到空荡荡的家,父亲又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打鼾,嘴角还挂着污秽。张嘉祺看着他,眼里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若不是为了那个复仇的念头,他或许早就跟着孙安然去了。
他开始像变了个人。
不再逃课,不再游荡,把所有的时间都砸在书本上。孙安然说过想考市一中,他就替她去。每天学到深夜,台灯的光映着他年轻却布满阴鸷的脸,课本的空白处,写满了那四个混混的名字,每一笔都像用刀刻上去的。
他考上了市一中,成绩名列前茅,却独来独往,眼神冷得像冰。有人试图跟他搭话,他只是冷冷一瞥,吓得对方再不敢靠近。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学习和等待,支撑他的,是那份蚀骨的恨。
偶尔,他会去孙安然的墓前。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她转学那天的样子,笑容甜甜的,仿佛从未经历过那场噩梦。他会带一束白菊,坐在墓碑前,一坐就是一下午,不说一句话,只是看着那张照片,眼里的痛苦像潮水般涨落。
“安然,我考上一中了。”
“安然,他们还有三年就出来了。”
“安然,你等我。”
他对着墓碑低语,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五年时间,像一把钝刀,慢慢磨去了他身上的少年气,却把那份恨意打磨得愈发锋利。他长成了挺拔的青年,眉眼间褪去青涩,只剩下冷硬的线条和深不见底的眼眸。
出狱那天,张嘉祺就等在监狱门口。
第一个出来的是那个黄毛。他穿着出狱时发的旧衣服,脸上带着重获自由的得意,刚走出大门,就被一辆突然冲过来的摩托车撞倒在地。
剧痛让他惨叫出声,抬头就看见张嘉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还握着头盔,眼神比寒冬的冰还冷。
“你是谁?!你他妈疯了?!”黄毛又惊又怒。
张嘉祺没说话,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撞向地面。“砰”的一声闷响,血顺着黄毛的额头流下来。
“孙安然,你还记得吗?”张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淬毒的寒意。
黄毛的瞳孔猛地收缩,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看着张嘉祺眼里的狠戾,终于想起了五年前那个被他们糟蹋至死的女孩,想起了这个在法庭上嘶吼的少年。
“是你……你想干什么?!”他开始发抖,试图挣扎。
“干什么?”张嘉祺笑了,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送你去见她。”
他捡起一块石头,不顾黄毛的求饶和咒骂,狠狠砸了下去。一下,又一下,直到对方的声音彻底消失,地上染红了一片。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他把黄毛的尸体拖进旁边的废弃工厂,那里阴暗潮湿,像极了当年那条吞噬孙安然的巷子。
“这是你欠她的。”他对着冰冷的尸体说,语气没有起伏。
第二个是穿绿t恤的。他出狱后找了份汽修的活,以为能重新开始。张嘉祺找到他时,他正在车间里修车,脸上沾着油污,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张嘉祺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根钢管。
“你是……”绿t恤认出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身就想跑。
张嘉祺没给他机会,一钢管砸在他的腿上,“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绿t恤撕心裂肺的惨叫。
“跑啊,怎么不跑了?”张嘉祺一步步逼近,眼神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猎物。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绿t恤抱着断腿,在地上翻滚哀嚎,“当年是我不对,我给她磕头了!我给她赔偿!”
“放过你?”张嘉祺蹲下来,用钢管挑起他的下巴,“当年她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放过她了吗?”
绿t恤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想起孙安然当年绝望的眼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被掐住的狗。
张嘉祺没再跟他废话,钢管落下,终结了他的哀嚎。血溅在他的脸上,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他把尸体塞进汽车后备箱,运到了郊外的河里。“下去陪她吧。”
第三个和第四个,他用了同样的方法。一个在回家的路上被他用刀捅死,另一个在睡梦中被他活活勒死。
每杀一个,他都会去孙安然的墓前,告诉她:“又一个,快了。”
他的手法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警方虽然怀疑是报复,但始终找不到证据。只有张嘉祺自己知道,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再也洗不干净了。
但他不在乎。
他早就不是那个会因为考砸而懊恼的少年了,孙安然死的那一刻,他也跟着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个为了复仇而存在的躯壳。
最后一个要杀的,是孙安然的父亲。
他找到他时,他正在工地旁边的小酒馆里喝酒,喝得满脸通红,嘴里还念叨着:“安然,爸对不起你……爸不是故意的……”
张嘉祺推开门,酒馆里的灯光昏暗,酒气熏得人发晕。
孙父看到他,愣了一下,认出了这是女儿当年那个“成绩不好但很照顾她”的同学。“是……是嘉祺啊?你怎么来了?”
张嘉祺走到他面前,眼神冰冷:“我来问你,那天为什么没去接她?”
孙父的眼神躲闪起来,拿起酒杯想喝酒,被张嘉祺一把夺过,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我问你为什么没去!”张嘉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了多年的愤怒。
“我……我喝多了……”孙父的声音发颤,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跟工友们喝多了,忘了时间……等我醒过来,赶到学校,她已经……”他捂着脸,开始哭,“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害死了她……”
“是你害死了她。”张嘉祺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可怕,“如果那天你准时去接她,她就不会遇到他们,就不会死。”
孙父哭得更凶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我每天都在后悔……我这就去找她赔罪……”
“不用了,我送你去。”张嘉祺从怀里掏出一把刀,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孙父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刀,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也好……也好……能去陪她,我也安心了……”
刀落下,孙父倒在血泊里,脸上带着解脱的平静。
张嘉祺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心里没有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片巨大的空洞,像被掏空了一样。
他杀了所有他认为该杀的人,可孙安然不会回来了。
她不会再对他笑,不会再给他讲题,不会再跟他约定去看大海了。
他走出酒馆,径直走向了警察局。
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他站在警局门口,掏出一把手枪——那是他从最后一个混混家里找到的。
“我来自首。”他对门口的警察说,语气平淡。
警察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张嘉祺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安然,我来陪你了。”
他笑着说,那笑容里,有解脱,有愧疚,还有一丝终于可以去见她的温柔。
枪声响起,惊飞了树上的鸟。
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像一朵盛开的绝望的花。
他倒在地上,意识模糊之际,仿佛看到了孙安然。她站在香樟树下,穿着白t恤和蓝裙子,对他笑得甜甜的,像当年光落下来的那天。
“张嘉祺,我们去看大海吧。”
“好啊。”他在心里回答,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
风穿过街道,带着夏末的热,像极了那个永远停留在记忆里的九月。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少年趴在栏杆上晒太阳,再也没有少女甜甜的笑容,只剩下一场用生命赴约的惨烈,和一片再也照不进光的黑暗。
这世间最痛的,不是失去,而是用尽全力去恨,去报复,最后却发现,连带着自己,都成了这场悲剧里,最可悲的牺牲品。而那个曾经像光一样照亮过他的女孩,终究是被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周五的下午,再也等不到看海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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