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雁门关外的荒野吞没。凌霄找到一处荒废的山神庙暂歇,庙宇残破不堪,半扇庙门歪斜地挂着,夜风一吹便发出吱呀的哀鸣,仿佛在诉说往日的香火与如今的凄凉。
他在庙中寻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拂去积尘,盘膝坐下。日间与康敏手下斗智斗勇,虽未大动干戈,却也耗费心神。此刻万籁俱寂,正是调息修养的好时机。
然而就在他即将入定之时,庙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不是风吹草动,而是极力压抑的脚步声,踉跄而凌乱,间或夹杂着几声低弱的咳嗽。
凌霄骤然睁眼,神识如潮水般向外涌去。只见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蹒跚着向破庙走来。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脸上布满污垢和可怖的疤痕,在月色下更显狰狞。
但凌霄的目光却瞬间锐利起来。这易容手法堪称精妙,疤痕的位置、皮肤的质感都近乎完美,足以骗过世上九成九的人。可惜瞒不过他的神识——那疤痕下的肌肤光洁细腻,分明是个年轻女子。更让他心惊的是,此人气息微弱紊乱,显然伤病交加,已是强弩之末。
“阿朱…”凌霄在心中轻叹一声。终究还是找到了她,却是这般狼狈模样。
那小乞丐跌跌撞撞地钻进庙门,似乎用尽了最后力气,靠在香案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不住颤抖。她警惕地四下张望,目光扫过凌霄所在的角落时微微一顿,但见他只是个打坐的道人,似乎松了口气,又或许是实在没有力气再戒备了。
凌霄没有立即动作,依旧闭目盘坐,仿佛对外界毫无所觉。心中却已明了,这便是那个为爱走天涯的奇女子,此刻正拖着病体,在这荒山野岭苦苦追寻着她的乔大哥。
阿朱蜷缩在香案下,试图让自己暖和些,却止不住地发抖。咳嗽声越来越密,在空寂的破庙中显得格外刺耳。凌霄能感觉到她的生机正在一点点流逝,若再得不到救治,恐怕撑不过今夜。
就在阿朱意识渐渐模糊之际,忽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夜深露重,何以至此?”
她猛地惊醒,循声望去,只见那个打坐的道人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正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从破窗漏入,照在他清俊的脸上,目光澄澈如水,没有丝毫恶意。
阿朱心中一紧,强撑着想要起身,却一阵天旋地转,又跌坐回去。她哑着嗓子,刻意粗声道:“讨饭的没地方去,借贵宝地歇歇脚,道长行个方便。”
凌霄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只从袖中取出一个水囊和一块干粮,轻轻放在地上推过去:“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阿朱犹豫了一下,终究抵不过饥渴,小心翼翼地取过水囊抿了一口。清水入喉,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又拿起干粮慢慢啃着。身体暖和了些,精神也稍好了点。
“多谢道长。”她低声道,依旧保持着戒备。
凌霄打量着她,忽然道:“姑娘这易容术精妙绝伦,可惜伤病之下,难免露出破绽。”
阿朱浑身一震,手下意识摸向脸侧,眼中闪过惊惶之色,却仍强自镇定:“道长说笑了,我一个丑乞丐,哪来的易容…”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竟咳出些许血丝,显是肺腑已伤。
凌霄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指尖微抬,一缕温和的真元隔空渡入阿朱体内。这真元如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她受损的经脉,稳住紊乱的气息。
阿朱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咳嗽顿时止住了,呼吸也变得顺畅许多。她震惊地看向凌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你是何人?”她声音颤抖,终于不再伪装,露出原本清婉的嗓音。
凌霄淡淡道:“山野道人,名号不足挂齿。倒是姑娘,伤病至此,犹自强撑,所为何事?”
阿朱咬唇不语,眼中却已盈满泪水。多日来的担忧、恐惧、委屈在这一刻几乎决堤,但她终究不是寻常女子,硬生生将情绪压了下去。
“我在找人。”她低声道,目光却不自觉地望向北方。
凌霄心下了然:“可是在寻乔峰乔帮主?”
阿朱猛地抬头,眼中射出警惕的光芒:“你怎知…”话一出口便知失言,但已收不回来了。
凌霄不答,反而问道:“姑娘可知道,此刻有多少人在寻他?又有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
阿朱脸色煞白,纤指紧紧攥住衣角:“我…我不知道道长在说什么。”
“康敏派来的人,今日刚到雁门关。”凌霄缓缓道,“带着伪造的书信,要诱乔兄去杀段正淳。”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阿朱目瞪口呆。她聪慧过人,立刻想通了其中关窍,顿时浑身冰凉:“好毒的计策!她是要让大哥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
激动之下,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这次竟咳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
凌霄起身走到她身边,取出一枚丹药:“服下吧,治伤的。”
阿朱看着那枚龙眼大小、泛着莹光的丹药,又看看凌霄澄澈的目光,忽然笑了:“道长若是害我,何必等到现在?”说罢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下。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暖流,迅速走遍全身。阿朱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泰,连日的疲惫伤痛竟去了大半。她心中骇然,这等灵药,怕是皇宫大内也未必能有。
“多谢道长赐药。”她郑重行礼,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感谢。
凌霄摆手:“举手之劳。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阿朱望向北方,目光坚定:“我要去找大哥,告诉他真相!”
“以你现在的状态,恐怕走不出十里就会倒下。”凌霄淡淡道,“况且,你可知乔兄此刻在何处?”
阿朱默然。她确实不知乔峰去向,这几日全是凭着一股信念在硬撑。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两人身上。庙外风声呜咽,更衬得庙内寂静非常。
良久,凌霄轻声道:“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我陪你去找他。”
阿朱愕然抬头:“道长为何…”
“或许是因为,”凌霄望向窗外明月,声音飘忽,“见不得有情人受苦吧。”
阿朱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道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仿佛超然物外,又似悲悯众生。
她不再多问,只是深深一揖:“阿朱谢过道长。”
夜色深沉,破庙中一灯如豆。两个本该陌路的人,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在这荒山野庙中结下了不解之缘。
而远方的乔峰,对此一无所知,仍在命运的漩涡中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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