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喵·张狂伸出爪子,懒洋洋地舔了舔,猩红的舌头在灯光下像一小簇跳动的火苗。它眯着眼,用一种近乎于欣赏的、棋逢对手的语气,对身旁的甯谧说道:“喂,我说,这小子,今天干得还真不赖。”
天使喵·甯谧罕见地没有反驳。它那双碧绿的眼眸里,数据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刷新、重组、分析。许久,它才用一种极为郑重的、仿佛在更新数据库核心定义的语气,给出了结论:“他不是不赖。他是一个高阶玩家。一个擅长用‘真诚’作为武器,将所有逻辑博弈都包裹在‘为你好’这个无解糖衣里的、极度危险的对手。”
“危险?我倒觉得是‘美味’!”张狂发出一声低低的、充满恶意的窃笑,它的尾巴尖兴奋地勾了勾,“你没看见吗?宁宁今天一整天,脸上的红晕就没褪下去过!心跳指数全程超标!这种能把我们家冰山都搞得手忙脚乱、丢盔弃甲的家伙,可是百年难遇的顶级猎物!”
甯谧的翅膀微微一振,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凝重:“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抓住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窗口期’!”
它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蛊惑力,精准地送入张甯的耳中。
“宁宁,听着!就是现在!把他那张‘近期之内,无条件听我安排一件事’的空白支票,给我兑现掉!现在是他攻势最猛烈,但心理防线最薄弱的时候!他刚刚为你付出了时间、金钱和全部心神,正处于一种‘我已经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总该给我点回应’的、自我感动的高位上!此刻提出要求,他无法拒绝,也羞于拒绝!”
“没错!”张狂立刻凑了上来,双眼放光,语气里充满了不怀好意的煽动,“而且,你别忘了,现在是什么环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灯光暧昧,气氛正好!你身上还穿着他亲手给你换上的‘战袍’!……啧啧啧,你再不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万一他等会兽性大发,借着讲题的由头靠过来,对你动手动脚……那可就从‘你要为我做什么’,变成‘我要对你做什么’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你是从呢,还是从呢?”
“兽性大发”这四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张甯的神经中枢。
“闭嘴!”天使喵·甯谧厉声喝止了它的胡说八道,但它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慌,“但……它的警告并非毫无道理!风险必须被扼杀在摇篮里!宁宁,就是现在!这是最好的时机!”
“最好的时机?”张甯的意识,终于从那片静谧的氛围中被彻底抽离。
“对!”两只猫异口同声。
天使喵·甯谧迅速给出了它的战术分析:“他现在正沉浸在学习中,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的疲惫期,警惕性最低!而你,刚刚完成了所有的题目,正处于精力最旺盛、气场最强大的‘女王时刻’!以逸待劳,攻其不备!我们必须立刻、马上,让他兑现那张‘空白支票’!用一个已知的、可控的‘要求’,来解除这个悬在头顶的、未知的、随时可能引爆的核弹!”
张甯的心,猛地一沉。
她看着眼前那个还在为一道题苦苦思索的少年,那张认真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无害。今天一整天的甜蜜、温柔、感动,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用一场精心策划的“突袭”,去回应那份毫无保留的“给予”吗?
这……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仿佛看穿了她的犹豫,天使喵·甯谧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宁宁,我们必须进行最坏情况的预估!万一……我是说万一,他提出的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玩笑,而是一个让你无法接受的、过分的、甚至是……龌龊的要求呢?”
“没错!”恶魔喵·张狂立刻接过了话头,它兴奋地原地踱步,尾巴甩得像一根鞭子,声音里充满了嗜血的恶意,“万一他真的兽性大发,让你……嗯哼?到时候你怎么办?别担心!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三套特级应急预案,保证药到病除!”
它清了清嗓子,伸出一根爪子,像个循循善诱的魔鬼。
“预案一:【物理净化】!” 它的声音里充满了狂热的兴奋,“我亲自上,保证手法利落,不留后患,让他下半辈子专心致志地做你的好姐妹!你放心,这种手术我熟,绝对精准!”
张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甯谧没有理会张狂的疯言疯语,而是冷静地竖起了另一根手指,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预案二:【道德审判】。启动最高级别防御姿态,义正言辞地斥责他‘用高尚的承诺,行龌龊之事’,占据道德制高点,让他产生自我怀疑,从而在心理上彻底击溃他。”
张狂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两只猫异口同声,说出了最后的底牌。
“以及,终极杀招——【契约反噬】!” 它们的声音里充满了狡黠的、不容置疑的自信,“直接耍赖!就说你答应让他给你买衣服,让他为你‘打扮’,本身就是‘无条件听他安排’的一次具体兑现!这件事,已经结了!逻辑完美闭环!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三套预案,一套比一套阴险,一套比一套绝户。
它们像三道冰冷的枷锁,瞬间锁住了张甯心中所有刚刚萌生的温情与柔软。
她不是怕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通过那么长久的相处,她相信他的人品。
她怕的,是“空白支票”所代表的、那种无法被掌控的“不确定性”本身。
她怕的,是自己竟然需要用这三套肮脏的、充满了算计的预案,去揣测一个刚刚对自己付出了全部真心的人。
这不对。
这种不平等的关系,必须结束。
不是为了防御他,而是为了……保护这份刚刚萌芽的、不该被猜忌所玷污的感情。
她决定了。
就现在。
用一场光明正大的摊牌,去终结这场心照不宣的博弈。
与其让这份不确定性,在日后的相处中,慢慢发酵成猜忌和隔阂,不如……快刀斩乱麻。
用一场短暂的“不近人情”,换取未来长久的“心安理得”。
这才是张甯的行事风格。
她决定了。
她缓缓地靠向身后的沙发,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个动作,让她从一个并肩作战的“伴侣”,重新变回了一个居高临下的“审视者”。
彦宸似乎感受到了身边气场的变化,他解题的笔尖顿了顿,却没有抬头。
张甯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静湖,瞬间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彦宸。”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我们之前那个赌约,”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一道数学题,“‘近期之内,无条件听你安排一件事’,还记得吧?”
彦宸的笔,彻底停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被打断思路的茫然和困惑。
张甯没有给他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她乘胜追击,精准地抓住了那个最关键的题眼。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定义一下,什么叫‘近期之内’。”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刺向他,“一天,是近期。一个星期,是近期。一个月,也勉强可以算是近期。但再长,就不礼貌了,对吧?”
彦宸的眼神开始转为评估和思考。
张甯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清亮的杏眼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光芒。她用一种宣布最终判决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别拖了。”
“彦宸,你想让我做什么,现在就说吧。”
彦宸笑了。
那不是一个爽朗的、或是狡黠的笑容。它像一朵在暗夜里、被月光催生的食肉植物,缓慢地、一瓣一瓣地,在他唇角绽开。那笑容里,没有惊讶,没有困惑,只有一种“啊,终于来了”的、了然于胸的玩味。
空气凝固了。
那盏悬在头顶的日光灯,发出的“滋滋”微响,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张甯的心,猛地一沉。她预想过他的错愕、他的辩解、甚至他的耍赖,却唯独没有预料到,他会是这样一副……好整以暇、仿佛在等待她自投罗网的、猎人的姿态。
她精心构建的、居高临下的气场,在他这个笑容面前,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痕。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笔,轻轻地、带着一种仪式感,放在了书本旁。他修长的身体,从那个略显局促的蒲团坐垫上舒展开来,像一只蛰伏许久的豹,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长条茶几。他没有站直,而是以一种极其流畅的、充满压迫感的姿态,单膝跪在了她的蒲团旁边。
那张茶几所象征的“安全距离”,被他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方式,彻底清除了。
他离她如此之近,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混合着干净皂角与凛冽冬日空气的、独属于他的气息。那股热量,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
“警告!警告!战术误判!”天使喵·甯谧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尖锐地响起,数据流第一次出现了混乱的雪花点,“他突破了预设的博弈距离!物理防御屏障失效!启动紧急预案!宁宁!快!后退!”
“退个屁啊退!后面是沙发!你让她退到哪里去?!”恶魔喵·张狂的声音里充满了病态的兴奋与恐慌,“狼!狼露出牙齿了!他要咬人了!”
张甯的后背,已经死死地抵住了沙发柔软的靠背,退无可退。她强迫自己维持着面无表情,但那双放在膝盖上、微微蜷曲的手指,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离得太近了。
近到张甯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混合着阳光和皂角味道的气息,还有一丝……一丝她自己身上那件新毛衣的味道。这两种味道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她头晕目眩的、极具侵略性的专属气味。
“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的声音,像淬了蜜的毒药,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能让人骨头发酥的磁性。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把问题又丢了回来。
他微微前倾,那张俊朗的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温热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轻地、若有若无地,拂过她的脸颊。
“宁哥,有些东西,一旦要了,可就……退不回去了。”
张甯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感觉自己的脸颊一定红得像要滴血,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她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用那一点点刺痛,来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在威胁你!他在用语言陷阱逼你就范!”甯谧的声音凄厉地响起,“启动预案二!道德审判!快!”
“审判个屁!这分明是前戏!是邀请!”张狂的尾巴兴奋得像一根打桩机,“快看他的眼神!那里面有火!我敢打赌,他下一秒就要亲上来了!宁宁,快!闭上眼睛!享受它!”
彦宸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她滚烫的脸颊上,而是缓缓地、极具侵略性地,向下移动。
划过她因紧张而不断起伏的胸口,划过她那被修身毛衣勾勒出的、不盈一握的腰线,划过她穿着紧身牛仔裤的、修长笔直的双腿……
张甯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把火烧过,所有的唾液都凝固成了滚烫的砂砾。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像一台失控的引擎,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
她想开口,想用最冰冷的语言,命令他“说重点”,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自己最后的、摇摇欲坠的尊严,像一个即将走上断头台的皇后,高傲地,迎向那把已经抵在脖颈上的利刃。
她用眼神,给了他一个“我准备好了”的、决绝的回答。
彦宸笑了,那笑容里,是全然的、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满意。
“好。”他轻声说,仿佛得到了最满意的答复。
他凑得更近了,那张俊朗的脸,在她的瞳孔中被无限放大,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蛮横地、彻底地,侵占了她所有的呼吸。
“那……就听好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张甯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她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从一个幼稚的恶作剧,到一个羞耻的拥抱,甚至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她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哪怕事后启动终极预案三,耍赖到底,她也认了。
她听见他用一种极尽蛊惑的、带着一丝命令口吻的沙哑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很简单,我想让你……”
他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空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先把你的鞋子,乖乖脱掉。”
嗯?
张甯猛地睁开眼,大脑因为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指令而宕机了一秒。鞋子?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进屋后早就换了拖鞋,此刻脚上只穿着袜子。
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彦宸的目光也随之下移,落在了她那双穿着干净白色棉袜的脚上。那双脚,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蜷曲着,脚踝纤细,足弓的弧度优美而脆弱。
他的眼神,暗了一瞬。
然后,他抬起头,唇角勾起一个更加恶劣、更加意味深长的笑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一丝灼热的语气,改口道:
“那就……脱掉你的袜子!”
轰——!
张甯的大脑,彻底炸了。
“我就知道!!!”
“他是个变态啊啊啊啊!!!”
两只猫的尖叫,在她脑海里汇成了一曲歇斯底里的、充满了惊骇与绝望的交响乐。
“恋足癖!他果然是个恋足癖的死变态!宁宁!快!启动预案一!物理净化!现在就动手!不然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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