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城内的暗流,在明军持续的军事高压与心理攻势下,终于冲破堤岸,演变成一场决定命运的暴风雨。
王参领及其同伙经过数日秘密串联与精心策划,将起事时间定在了明军新一轮大规模炮击的深夜。是夜,乌云蔽月,星辉黯淡,天地间一片昏沉,正是行事的绝佳时机。
子时刚过,仿佛早已约定妥当,沈阳城南、西两面的明军炮兵阵地骤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这一次的炮击,较以往更为猛烈集中 ——“弘光四式” 重炮的轰鸣如同惊雷裂空,实心弹丸拖着凄厉的啸音,狠狠砸在早已伤痕累累的城墙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爆炸的火光不时撕裂夜空,将城头照得忽明忽暗,砖石碎块在火光中飞溅,烟尘弥漫如雾。
城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守城士兵惊恐地蜷缩在掩体后,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任由炮弹在身旁炸响;百姓们则躲在家中,门窗紧闭,瑟瑟发抖地祈祷着灾祸不要降临。多铎被亲兵从睡梦中猛地叫醒,胸口的不安如同潮水般翻涌,他来不及细想,匆忙披甲执剑,在亲卫簇拥下赶往内城高处督战,心底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就在这炮声震天、人心惶惶的关头,王参领等人终于动手了。
他们负责戍守的南城墙段,因前期受损较轻,并非明军炮火重点轰击区域,督战队的巡逻也相对稀疏。借着炮声的掩护,王参领亲自率领数十名心腹死士,如鬼魅般摸向南门瓮城附近的藏兵洞 —— 这里不仅存放着备用守城器械,更间接控制着通往瓮城内部的一道侧门,是破城的关键节点。
“什么人?!” 两名值守的白甲兵察觉到动静,厉声喝问,手中长刀已然出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
“是我,王参领!” 王参领沉声道,脚步不停,同时向身后的死士使了个眼色,“奉贝勒爷之命,连夜检查城防,防备明军趁炮击偷袭!”
“检查城防?可有贝勒爷的令牌?” 白甲兵并未放松警惕,上前一步拦住去路,语气中满是审视。
“令牌自然带来了,就在此处……” 王参领假意探向怀中,手腕猛地一翻,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刀已然出鞘!与此同时,身后数名死士如猎豹般扑出,手中利刃直指白甲兵要害。
短促而激烈的搏杀在黑暗中骤然展开。王参领等人蓄谋已久、以有心算无心,又占了人多势众的优势,短短数息之间便将两名白甲兵斩杀。但金属碰撞的脆响与临死前的闷哼,还是惊动了附近一队巡逻的督战队。
“有奸细作乱!在南门方向!随我杀过去!” 督战队的佐领厉声高呼,脚步声与兵刃出鞘声混杂在一起,迅速向藏兵洞逼近。
“快!发信号!立刻打开侧门!” 王参领深知行迹已露,每一秒都关乎生死,当即嘶吼下令。一名亲兵立刻取出绑着油布的响箭,点燃后弯弓搭箭,只听 “咻” 的一声尖啸,燃烧的响箭划破夜空,即便在炮火轰鸣中,依旧清晰可辨。
与此同时,另外几名死士扑到侧门前,挥起斧头奋力劈砍门闩。这侧门本是为防御而设,木料厚实、门闩粗壮,仓促之间哪里能轻易破开?斧头落下,只溅起木屑纷飞,门闩却纹丝不动。
越来越多的督战队与多铎的亲兵闻讯赶来,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与城外的炮火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王参领等人被死死堵在藏兵洞与瓮城之间的狭小通道内,腹背受敌,陷入苦战。他们虽拼死抵抗,却架不住敌军越聚越多,伤亡不断增加,局势已然岌岌可危。
城外的明军阵地上,李定国与吴三桂几乎同时瞥见了那支升空的响箭。
“城内动手了!” 吴三桂眼中闪过狂喜,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 他盼这一刻,盼了太久。
李定国神色依旧沉稳,目光却锐利如鹰,当即沉声下令:“炮兵部队,立刻延伸射击!覆盖南门两侧城墙,压制清军增援!前锋营全体出击,准备突击!工兵营,检查地道爆破装置,随时待命引爆!”
军令如山,明军各部反应极其迅速。原本集中轰击城墙的炮火骤然转向,开始覆盖南门两侧的城头,炮弹呼啸而下,将试图增援的清军炸得人仰马翻,硬生生阻断了他们的来路。早已整装待发的明军重甲步兵,手持巨盾、腰挎利刃,在军官的高声号令下,如潮水般向沈阳南门涌去,步伐沉稳,气势如虹。
然而,南门内侧的清军守军并未溃散。在各级军官的督战下,他们将滚木礌石源源不断地推向城下,煮沸的金汁带着刺鼻的恶臭泼洒而下,冲在最前面的明军士兵躲闪不及,纷纷倒地,攻势一时为之一滞。
城内的王参领等人,在绝对劣势下依旧死战不退。他们深知,自己多坚持一刻,城外的明军便多一分破城的希望。可麾下的死士已伤亡过半,包围圈越来越小,刀剑无眼,王参领的肩头也被砍中一刀,鲜血浸透了甲胄,眼看就要被彻底淹没在清军的反扑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关头,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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