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蹲在丫鬟尸体旁,指尖抚过箭杆上的鹰形纹路。这支箭与她在福晋院中暗格里发现的那支完全相同。她抬头看向苏培盛:“箭是从窗外射入的?”
苏培盛检查着窗纸上的破洞:“角度很刁钻,凶手应该是在对面屋顶动手。”
“守卫一直守在门口,没人进出。”姜岁晚站起身,“看来年羹尧在府中安插的人手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她突然想起那个总在账房外徘徊的蒙面小厮。有一次对方弯腰捡东西时,袖口曾露出半截箭羽,样式与眼前这支如出一辙。
“我要查一个人。”姜岁晚快步走向门口,“那个经常在账房附近出现的蒙面小厮。”
苏培盛跟上她的脚步:“格格说的是阿吉?他负责洒扫,确实常在那片走动。”
“他为何总是蒙面?”
“说是幼时被火烧伤了半边脸,见不得人。”
姜岁晚脚步不停:“带我去找他。”
他们穿过回廊,来到下人居住的偏院。阿吉的房门虚掩着,姜岁晚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床铺整齐,桌上放着一个包袱。
苏培盛打开包袱,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些许碎银。“他要跑路。”
姜岁晚在枕下摸到一块硬物,抽出来是一枚银铃。铃铛做工精巧,上面刻着与箭矢相同的鹰形图案。
“这是西北军中常用的信号铃。”苏培盛脸色凝重,“每个信使都有独特的铃音,用于传递消息。”
姜岁晚握紧银铃:“看来这位阿吉,不仅是年羹尧的眼线,还是他与外界联络的信使。”
窗外传来一声轻响。姜岁晚冲到窗边,正见一道黑影翻过院墙,腰间银铃在月光下晃出一道冷光。
“追!”
她与苏培盛冲出房门,那道黑影已跃上对面屋顶。几个起落间,对方已快到王府外墙。
“我去调侍卫。”苏培盛转身欲走。
“来不及了。”姜岁晚提起裙摆,“你从左边包抄,我继续追。”
苏培盛犹豫:“格格,这太危险了。还是等四爷......”
“等四爷回来,人早就跑没影了。”姜岁晚已经踏上假山,“放心,我有分寸。”
她攀上屋顶,沿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月光下,那道身影在连绵的屋脊上疾行,腰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姜岁晚加快脚步。她在现代练过跑酷,这些古代建筑的高度差对她来说不算太难。几个腾挪间,她与黑影的距离渐渐拉近。
对方似乎没料到有人能跟上,回头看了一眼,速度更快了。
就在姜岁晚快要追上时,另一道黑影从斜里冲出,拦在她面前。来人一身黑衣,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格格请回。”对方声音低沉,“此事不该您插手。”
姜岁晚停下脚步:“你是四爷的人?”
对方不答,只是挡在她面前。就这么一耽搁,先前那道黑影已经翻过王府外墙,消失在夜色中。
姜岁晚盯着眼前的黑衣人:“你放走了他。”
“属下奉命保护格格安全。”
“保护我,还是阻止我追查?”姜岁晚冷笑,“年羹尧的细作在王府来去自如,你们暗卫就这般办事?”
黑衣人眼神微动:“格格知道暗卫?”
“四爷身边若没有暗卫,才是怪事。”姜岁晚打量着他,“你早就知道阿吉是细作?”
对方沉默片刻:“格格请回,此事属下会向四爷禀报。”
姜岁晚不为所动:“你现在就带我去见四爷。”
“四爷不在府中。”
“那就带我去见能主事的人。”姜岁晚语气坚决,“或者,我自己去查。”
黑衣人叹了口气:“格格何必如此执着?”
“有人要我的命,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姜岁晚直视他的眼睛,“你们暗卫若真为四爷着想,就该明白,揪出年羹尧的细作对大家都好。”
远处传来脚步声,苏培盛带着侍卫赶来。黑衣人见状,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格格!”苏培盛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您没事吧?刚才那是......”
“暗卫的人。”姜岁晚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他们似乎不想我继续追查。”
苏培盛脸色一变:“暗卫插手了?”
“更奇怪的是,他们明明知道阿吉是细作,却放任他在府中活动。”姜岁晚沉思道,“除非......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
回到院中,姜岁晚将银铃放在桌上。苏培盛点亮烛火,仔细端详着铃铛上的纹路。
“这确实是西北军中信使专用的铃铛。”苏培盛说,“每个信使的铃音都不同,用于在战场上传递指令。”
“年羹尧的势力在西北,他用这种方式与府中细作联络,倒也合理。”姜岁晚拿起银铃轻轻摇晃,铃音清脆独特,“只是我不明白,暗卫为何要阻止我追查?”
苏培盛压低声音:“暗卫直接听命于四爷,他们的行动往往有更深层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四爷早知道年羹尧在府中安插细作,却故意按兵不动?”
“很有可能。”苏培盛点头,“年大将军手握重兵,四爷若没有确凿证据,不好轻易动他。”
姜岁晚想起现代那些反腐案件,往往要收集足够证据才能收网。古今官场,原来并无不同。
“但如今他们都要对我下杀手了,四爷还能等吗?”
苏培盛沉默片刻:“格格,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您最近查案太过张扬,恐怕已经打草惊蛇。”苏培盛谨慎地选择措辞,“暗卫阻止您,也许是为了保护计划。”
姜岁晚怔了怔。她光顾着查案,却忘了自己可能破坏了胤禛的布局。
“我明白了。”她轻声道,“接下来我会谨慎行事。”
次日清晨,姜岁晚刚起身,就听见院外传来喧哗声。她推门出去,看见年氏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站在院中。
“姜格格好大的架子。”年氏冷笑,“我兄长送来的节礼,你也敢拒之门外?”
姜岁晚这才看见院门口放着几个箱子,应该是年羹尧派人送来的礼物。
“侧福晋误会了。”她平静道,“我昨日不在院中,下人不敢擅自收礼。”
年氏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别以为有王爷撑腰,就能为所欲为。我兄长在朝中的势力,不是你一个汉军旗格格能想象的。”
姜岁晚注意到年氏身后的一个婆子格外眼熟。那婆子低着头,但袖口隐约露出半截箭纹。
“侧福晋言重了。”姜岁晚不动声色,“年大将军的礼物,我自然不敢推辞。只是......”
“只是什么?”
“我最近睡眠不好,听闻年大将军麾下有位神医,擅长调制安神香。”姜岁晚故意道,“不知能否请来一叙?”
年氏眼神一闪:“你听谁说的?”
“府中下人间传的。”姜岁晚笑道,“说那位神医调的香,能让人安睡如婴孩。”
年氏身后的婆子突然咳嗽一声。年氏会意,语气缓和了些:“我兄长麾下确实有位大夫,改日我请他过府为你诊脉。”
“多谢侧福晋。”
送走年氏一行人,姜岁晚立即找来苏培盛。
“年氏身边那个穿灰衣的婆子,你认得吗?”
苏培盛回想片刻:“像是年侧福晋从年家带来的陪嫁,姓钱,大家都叫她钱嬷嬷。”
“她袖口有年家鹰纹。”姜岁晚低声道,“我怀疑她就是与阿吉接头的人。”
苏培盛会意:“奴才这就去查她的底细。”
“小心些,别惊动暗卫。”
午后,苏培盛带回消息。那位钱嬷嬷确实是年家的老人,但奇怪的是,她在年家的记录只有近五年的。再往前,一片空白。
“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苏培盛说,“奴才打听过,钱嬷嬷是年大将军五年前从边疆带回来的,据说救过年大将军的命。”
姜岁晚想起那枚银铃:“西北军中常有女眷吗?”
“高级将领身边会有侍女,但大多是当地招募的。”苏培盛突然想到什么,“除非是......军妓。”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关键。
若是军妓出身,就能解释为何要抹去前尘。年羹尧将她安排在年氏身边,既是对妹妹的监视,也是安插在王府的一枚暗棋。
“阿吉逃跑,钱嬷嬷却还留在府中。”姜岁晚沉思道,“说明年羹尧在王府的布局不止这一处。”
“要告诉四爷吗?”
姜岁晚摇头:“暗卫既然在监视,四爷应该早就知道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梧桐树。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苏公公,你说四爷为何要让我卷入这些事?”她轻声问,“他明明可以把我保护得很好。”
苏培盛恭敬道:“四爷的心思,奴才不敢妄加揣测。但奴才觉得,四爷是看重格格的才智。”
“或者,我也是他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姜岁晚转身,眼神复杂,“他需要有人打破府中的平衡,引出年羹尧的势力。”
苏培盛低下头:“格格莫要这么想。四爷对您,是不同的。”
“但愿如此。”
傍晚时分,一个小丫鬟送来晚膳。摆饭时,她悄悄塞给姜岁晚一张字条。
字条上只有四个字:小心银铃。
姜岁晚拉住小丫鬟:“谁让你送来的?”
小丫鬟惊慌地摇头:“奴婢不知,刚才在廊下捡到的。”
姜岁晚松开手,看着字条出神。这字迹工整有力,不像女子所写。是暗卫的警告,还是另有其人?
她拿起那枚银铃,对着烛光仔细端详。铃铛内部似乎刻着极小的字,她找了根细针,小心地拨动铃舌。
铃舌脱落,从里面掉出一个小纸卷。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朔日子时,东市茶楼。
是阿吉与外界接头的暗号。
姜岁晚握紧纸卷。明日就是朔日,若她去东市茶楼,或许能抓到年羹尧的接头人。但这也可能是个陷阱,专为她设下的圈套。
她该告诉暗卫,还是独自前往?
窗外传来更鼓声,一声接一声,敲碎了夜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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