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站在年氏灵堂前,白幡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她袖中那枚调令印沉甸甸地压着腕骨,福晋方才那句“年氏院里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还在耳边回响。
“姜格格,这是丧仪的各项账目。”管事嬷嬷递来一本蓝皮册子,“福晋吩咐了,所有开支都要经您过目。”
姜岁晚接过账本走进偏厅。纸页翻动声里,她突然按住腰间发烫的玉佩——这感觉与在广源昌时如出一辙。她仔细核对墨迹未干的几笔支出,指尖在“香烛采买”项停顿。这笔银子数目与广源昌密账上某个暗卫代号旁的记录完全吻合。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声。她合上账本塞进袖袋,转身时瞥见墙角铜镜里映出屏风后的身影。福晋从山水画屏后缓步走出,妆奁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响。
“姜格格好眼力。”福晋的护甲划过账本边缘,“连墨迹深浅都瞧得这般仔细。”
姜岁晚垂首行礼:“奴婢只是按例核对。”
福晋拿起妆奁上一对银铃轻轻碰撞:“有些账目就像这铃铛,听着声儿是一回事,里头藏的机簧又是另一回事。”她将铃铛放回原处,“年妹妹去得突然,她经手过的账目难免有疏漏。格格既发现了不妥,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奴婢谨记福晋教诲。”
“明日出殡,八爷府上会派人吊唁。”福晋突然转移话锋,“你跟着苏培盛去接待女眷。”
这个安排让姜岁晚怔住。按规矩这该是侧福晋的差事,她只是个格格。但福晋已经转身往灵堂去,银铃声渐渐消失在廊下。
次日清晨,苏培盛来接她时特意提醒:“八爷府来的女眷是郭络罗家的,最喜打探消息。格格务必谨言慎行。”
吊唁仪式上,姜岁晚始终垂首站在苏培盛身后。那位郭络罗氏果然如传闻中精明,上香时突然问道:“听说年侧福晋生前最爱广源昌的胭脂?真是可惜了。”
苏培盛正要接话,灵堂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年侧福晋的陪葬箱笼被人动过!”
众人赶到后院时,只见装殓衣物的箱笼散了一地。福晋厉声质问守夜婆子,婆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奴真不知情,昨夜三更还好好的...”
姜岁晚注意到箱笼旁有半枚脚印,看纹路是府里统一发放的棉鞋。她借着整理衣箱蹲下身,在翻乱的衣物间触到个硬物——是枚与年氏遗物中相似的银铃。
“不过是野猫捣乱。”福晋突然提高声量,“都散了吧,别误了出殡时辰。”
众人散去时,姜岁晚故意落后几步。她看见福晋的亲信嬷嬷迅速收走了那半枚脚印旁的泥土。
傍晚回到住处,她取出丧仪账本再次核对。在“殡葬杂费”项下,发现新增的“镇魂铃”开支正好与那对银铃的价格相符。而这笔钱的流向,赫然指向广源昌某个暗卫的代号。
夜深人静时,她借着烛光细看银铃,在铃舌底部发现刻着的特殊符号——与调令印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她吹灭烛火屏息等待。月光将一道细长影子投在窗纸上,那人在窗外停留片刻,随即离去。
第二日她去书房回话,胤禛正在看密报。听她说完银铃的事,他取出那枚调令印放在桌上:“八爷府上昨日丢了件要紧东西。”
“与这银铃有关?”
“银铃是暗卫接头的信物。”胤禛将密报推到她面前,“年氏死后,有人想取回她藏着的调令印。”
姜岁晚想起福晋妆奁上那对相似的银铃:“所以动箱笼的人...”
“是八爷派来的暗卫。”胤禛收起调令印,“福晋昨夜处置了那个守夜婆子。”
这句话让姜岁晚后背发凉。她终于明白福晋那句“知道太多反而不妙”的深意。福晋不仅清楚年氏与八爷的联系,更在暗中监视着所有与此事相关的人。
“往后少去福晋院里。”胤禛突然道,“年氏的丧仪账目交给侧福晋打理。”
“可福晋那边...”
“这是本王的意思。”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记住,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独自追查。”
他离开后,苏培盛悄悄进来:“格格莫怪王爷严厉。那守夜婆子...是咬舌自尽的。”
姜岁晚握紧袖中的银铃。她现在确信福晋与年氏案有更深关联,但胤禛的警告言犹在耳。此刻揭发福晋只会打草惊蛇,她需要更多证据。
当晚她辗转难眠,忽听窗棂轻响。推开窗,只见窗台上放着个油纸包。里面是半本被烧焦的账册,残页上还能看清“广源昌”字样与福晋的私印。
账册最后一页夹着张字条,墨迹潦草:“勿信银铃。”
她抬头望向黑沉沉的夜色,不知这账册来自何方势力,更不知这警告是善意还是陷阱。但有一点很清楚——她已经卷入比想象中更深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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