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攥着那支珠花站在荷花池边,指尖反复摩挲着冰凉的金丝花瓣。年氏生前最爱这样式,如今却成了邀约的信物。池水泛着青绿色,水面漂浮着几片枯叶。
她听见脚步声靠近,迅速将珠花塞进袖袋。胤禛带着苏培盛从石径走来,他今日穿着常服,腰间悬着那块刻有三环纹的玉佩。
“姜格格好兴致。”胤禛停在五步外,目光扫过她紧握的袖口。
她福身行礼,正要开口解释,池中央突然冒起一串气泡。一具蒙面尸体浮上水面,黑衣被水浸透,腰间玉牌撞在残荷茎秆上发出轻响。
那玉牌样式与昨夜黑影所佩完全一致。
胤禛示意苏培盛打捞。尸体被拖到岸边,面巾滑落露出青白的脸。姜岁晚注意到他右手虎口有厚茧,是长期握刀留下的痕迹。
“退后。”胤禛挡在她身前。
她蹲下身查看尸体袖口,半块染血的账本残页滑落。上面的数字与她记录小厨房流水的账本格式相同,连墨迹深浅都一致。
胤禛拾起残页看了看,从怀中取出另一块玉牌。两块玉牌并排放在地上,无论是材质还是雕工都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解释。”他将玉牌丢在她脚边。
姜岁晚拾起玉牌翻转,背面刻着细小的编号。“这是王府暗卫的标识。”她记得苏培盛曾提过暗卫玉牌都有编号。
胤禛眼神微动。“继续说。”
“此人虎口有茧,应是暗卫中擅长用刀的好手。但尸斑分布显示他死后立即被抛入水中,而荷花池今早才开放,说明抛尸时间就在半个时辰内。”
她指向尸体腰间:“玉牌挂绳有拉扯痕迹,很可能是与人搏斗时被扯松。但尸体表面没有明显外伤,应该是中毒身亡。”
苏培盛查验尸体口腔后点头:“舌根发黑,确实是中毒。”
胤禛盯着她:“你如何知道暗卫玉牌的编号规则?”
“上月清点库房时,我见过报废的玉牌记录册。”她迎上他的目光,“福晋让我协助整理旧档。”
此时一阵风吹过,尸体袖中又飘出一张纸片。苏培盛捡起递给胤禛,上面画着偏院的平面图,她居住的厢房被朱笔圈出。
胤禛将纸片捏成一团。“回书房。”
他转身就走,苏培盛示意她跟上。经过尸体时,她瞥见那人耳后有处陈年疤痕,形状像个月牙。
书房里弥漫着墨香。胤禛取出广源昌的账册摊在案上,手指点向其中一行。那是笔五千两的支出,备注写着“购置药材”,经手人签章却是年氏的父亲。
“年家三年前就开始经手王府采买?”她疑惑道。年氏去年才入府,时间对不上。
胤禛又推过一本暗卫名册。在阵亡人员那页,有个叫赵七的暗卫画像耳后也有月牙疤。记录显示他两年前殉职,死于江南剿匪。
“尸体是赵七?”她震惊地翻看名册。殉职暗卫为何出现在荷花池?
胤禛取出半块虎符放在名册上。“年羹尧旧部最近很活跃。”
她想起福晋说过虎符一直由她保管。“福晋知道赵七的事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胤禛收起虎符,“福晋今早称病,闭门不出。”
苏培盛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个木盒。“在赵七旧居找到的。”
盒子里装满信笺,最上面那封写着“荷花池事成,余款结清”。落款日期是三天前,盖着广源昌的暗章。
姜岁晚抽出袖中的珠花。“今早有人用这个传信,约我午时去荷花池。”
胤禛接过珠花仔细查看,从花心夹层取出一小卷油纸。纸上用密文写着两行字,他看完后脸色骤变。
“有人要动福晋。”
他立即吩咐苏培盛调派人手去福晋院落,又转头对她道:“你留在书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
侍卫脚步声远去后,她独自坐在书房里。案上摊开的账册被风吹动,翻到记录丧仪支出的那页。她注意到有笔款项被反复涂改,最终数额比原始记录多了二百两。
窗外传来兵器碰撞声。她走到门边,透过缝隙看见几个黑衣人在院中与侍卫缠斗。苏培盛护着一个披斗篷的人往书房退来,那人身形与福晋相似。
她拉开门让他们进来。披斗篷的人摘下风帽,果然是福晋。福晋发髻散乱,袖口沾着血迹。
“他们发现了虎符是假的。”福晋喘着气说。
院中打斗声渐歇。胤禛推门进来,剑尖还在滴血。“解决了三个,跑了一个。”
他看向福晋:“您不该擅自行动。”
福晋苦笑:“本宫若不出面,他们怎会现身?”她从怀中取出真虎符放在案上,“年羹尧旧部想要这个,广源昌只是幌子。”
姜岁晚忽然明白过来。“所以账本残页是故意放出的诱饵?”
胤禛点头:“赵七没死,他一直潜伏在年党中。今早他传讯说要移交重要证据,结果被人灭口。”
苏培盛查验完尸体回来汇报:“赵七中的是江南常见的蛇毒,与两年前剿匪时遇到的毒蛇相同。”
一切线索都指向年党余孽。但姜岁晚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只是年党作乱,为何要绕这么大圈子?
她拾起那块暗卫玉牌,对着光仔细看。编号刻痕很新,与玉牌磨损程度不符。
“这玉牌是仿造的。”她递给胤禛,“真品编号该刻在侧面,而不是背面。”
胤禛接过玉牌摩挲片刻,突然用力掰开。玉牌从中裂开,露出藏在里面的铜片。铜片上刻着八爷府的标记。
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福晋跌坐在椅上:“老八也插手了?”
胤禛收起铜片:“看来有人想一石二鸟。”
姜岁晚想起那支珠花。“传信人很熟悉年氏的喜好。”
苏培盛似乎想到什么:“年氏生前有个贴身丫鬟,后来被八爷府买去了。”
线索渐渐串联起来。八爷府利用年党旧事设局,既要夺取虎符,又要嫁祸给雍亲王府。荷花池抛尸既能引出姜岁晚,又能借机探查王府防卫。
胤禛吩咐加强戒备,特别叮嘱姜岁晚近期不要单独行动。
福晋离开时塞给她一个小瓷瓶。“这是解毒丸,随身带着。”
入夜后,姜岁晚在灯下研究那块假玉牌。铜片上的标记确实是八爷府惯用的样式,但刻痕略显生涩,像是新手模仿的。
她取出赵七的画像对比,发现耳后的月牙疤方向反了。画像上疤痕在左耳,尸体却在右耳。
难道荷花池的尸体不是赵七?
窗外传来三声猫叫,这是苏培盛的暗号。她推开窗,他递进一张字条。
“赵七还活着。”
字迹与珠花传信相同。她抬头想询问,苏培盛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她握紧字条,听见院门落锁的声音。胤禛下令今夜全府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
二更时分,书房方向突然传来喧哗。她贴着门缝望去,看见侍卫押着个人往地牢走去。那人回头瞬间,月光照亮他耳后的月牙疤。
赵七真的还活着。
次日清晨,苏培盛来送膳时带来新消息。昨夜抓获的确实是赵七,他假死潜伏在八爷府当细作,这次回来是为传递重要情报。
“什么情报?”
苏培盛压低声音:“八爷府三日后有行动。”
姜岁晚想起荷花池的账本残页。“那些数字与我小厨房的流水吻合,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是为了让您卷入局中。”苏培盛摆好碗筷,“八爷想通过您牵制王爷。”
她放下筷子。“所以从泥印开始,一切都是算计?”
苏培盛没有回答,只是又放下一碟点心。碟底压着张新字条,上面画着荷花池的简图,池心标了个红点。
她等苏培盛离开后展开字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未时,池心亭。”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敲在荷叶上噼啪作响。她盯着荷花池方向,看见有个身影撑着油纸伞站在亭中。
那身形看起来像是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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