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流归墟之行,虽未夺得天道碎片,反而见识了“寂灭天尊”那令人绝望的强大,但宁涛的道心并未受挫,反而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精钢,愈发坚韧。混沌之道,包容万象,寂灭亦是其中一环,今日之差距,正是明日奋进之动力。
他并未返回三阳宗,而是根据之前在海外收集到的零散信息,转向前往另一处传闻中有上古遗迹出没的海域——玄玑海域。
据古籍记载,玄玑海域在上古时期曾有一个鼎盛的阵法宗门“玄玑宗”坐落于此,其门人弟子皆以阵法入道,能以阵法调动天地之力,困杀强敌,甚至改天换地。虽然后来宗门湮灭于历史长河,但其遗迹之中,或许还留存着关于阵法之道的传承。
宁涛深知,面对幽冥宗、净世盟乃至那些可怕的天道碎片持有者,单凭个人勇武与《吸灵天功》的吞噬特性已显不足。若能辅以精妙阵法,无论是用于对敌、困守、隐匿还是逃遁,都将极大增强他的综合实力与生存能力。尤其是在见识了堕魂渊幽冥宗布置的接引祭坛以及流波山怒涛门的九曲天河大阵后,他对阵法之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玄玑海域位于无尽海偏南,与万流归墟的极端混乱不同,此地海况相对平稳,但海面上常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阻碍神识探查的迷雾,岛屿星罗棋布,地形复杂,天然便是一座巨大的迷阵。
宁涛驾驭遁光,在迷雾中小心穿行,寂灭佛瞳全力开启,勉强能看穿数百丈范围内的虚实。他按照海图指引,朝着传闻中玄玑宗山门可能存在的方位搜寻。
数日后,在一片看似平平无奇的礁岛群中,寂灭佛瞳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周遭天然迷雾格格不入的规律性灵力波动。那波动隐晦至极,若非他瞳术神异,兼之对能量异常敏感,根本无从察觉。
他降下遁光,落在那片礁岛之上。礁石嶙峋,布满了海藻与贝类,似乎与周围无数荒岛并无区别。但宁涛循着那丝规律波动,最终在一处被潮汐冲刷出的岩洞深处,发现了一块半掩在泥沙中的残破石碑。
石碑质地非金非玉,触手冰凉,上面刻满了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文字与阵纹。大部分阵纹已然失效,但核心处几个关键的符文节点,依旧在极其缓慢地汲取着空气中微薄的灵气,维持着最后一丝隐匿与守护的效能。
“就是这里了。”宁涛心中一动,尝试将一缕混沌法力注入石碑核心的符文。
嗡!
石碑微微一颤,表面那些模糊的阵纹竟如同被注入了活力般,次第亮起微弱的光芒!紧接着,石碑后的岩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显露出一条向下的、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石阶通道!一股尘封了万古的、带着淡淡檀香与灵木气息的微风,从通道内缓缓吹出。
宁涛略一沉吟,撑起混沌法力护盾,迈步踏入其中。
通道蜿蜒向下,两侧石壁上偶尔可见镶嵌着的、早已失去灵光的月光石。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位于海底的巨大洞府!
洞府显然曾被人以强大法力开辟并加固,隔绝了海水。府内亭台楼阁依稀可见昔日轮廓,但大多都已坍塌腐朽,唯有最中央的一座八角形石殿,保存得相对完好。石殿大门紧闭,门上刻画着一幅复杂的周天星辰阵图,虽灵光黯淡,却依旧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宁涛走到殿门前,仔细观察那阵图。这并非杀阵,而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封印与考验之阵,需要以特定的灵力运转路线,或者对阵法有极深的理解,才能安全开启。
他尝试以寂灭佛瞳解析阵图结构,发现其内能量流转虽微弱,却环环相扣,精妙无比,远超他目前对阵法的理解。强行破开,恐会引动阵法反噬,甚至可能彻底毁掉殿内之物。
沉吟片刻,宁涛盘膝坐在殿门前,并未强行破阵,而是将心神沉入那幅周天星辰阵图之中。他以自身神念模拟阵图能量流转,推演其变化规律。
起初,阵图变化晦涩难明,如同天书。但宁涛并不气馁,他拥有寂灭佛瞳这门可窥本源的神通,更兼具混沌法力包容万象的特性。他将阵图分解为无数细微的符文与能量节点,以混沌之意去模拟、去包容,以寂灭之瞳去观察、去理解。
时间在推演中飞速流逝。一天,两天……整整七日,宁涛如同石雕般坐在殿门前,周身气息与那殿门阵图隐隐共鸣,时而眉头紧锁,时而恍然微笑。
第七日黄昏,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星辰轨迹一闪而逝。他伸出手指,指尖混沌法力流转,依照这七日推演出的唯一正确路径,在那周天星辰阵图上连续点出!
指尖落处,星辰依次亮起!当最后一颗主星被点亮时,整幅阵图骤然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眼的星辉!
“轧——轧——轧——”
沉重的殿门,在星辉中缓缓向内开启,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气息扑面而来。
宁涛步入殿中。殿内空旷,唯有中央摆放着一张白玉石台,石台上静静地放着一枚非金非玉的青色玉简,以及一块巴掌大小、布满了天然孔洞、散发着奇异空间波动的灰白色石头。
他首先拿起那枚青色玉简,神识沉入。
刹那间,浩瀚如烟海的信息涌入他的识海——《万象阵道诠解》!这并非某种具体的阵法布置图,而是玄玑宗对于阵法之道的根本阐述与原理剖析!从最基础的符文勾勒、灵力引导,到复杂的阵眼布置、天地之势借用,再到高深的以阵载道、一念成阵……包罗万象,深入浅出!
这正是一部直指阵法大道的根本传承!其价值,对于急需补充短板的宁涛而言,甚至不亚于一部顶级的功法!
他强压下立刻沉浸参悟的冲动,又看向那块灰白色石头。寂灭佛瞳下,能清晰看到这块石头内部蕴含着极其精纯且稳定的空间之力,其上的孔洞仿佛对应着周天星辰,自成一方微缩的乾坤。
“这是……‘太虚石’?”宁涛想起某种记载于上古杂闻中的神料。此石天生蕴含空间法则,是炼制空间法宝、布置传送阵乃至构建洞天世界的无上宝物!这么大一块,若是流传出去,足以引起元婴修士的疯狂争夺!
“没想到,此行收获竟如此巨大!”宁涛心中欣喜。无论是《万象阵道诠解》还是太虚石,都对他未来道途有着难以估量的助益。
他小心翼翼地将两件宝物收起,又在石殿内仔细搜寻了一遍,确认再无他物后,便退出了这处海底洞府。那石碑在他离开后,光芒渐渐黯淡,通道入口也再次隐没,恢复了原状。
宁涛并未远离,就在这片礁岛群中寻了一处隐蔽洞穴,布下简易禁制,开始迫不及待地参悟《万象阵道诠解》。
阵法之道,浩瀚如海。宁涛虽有寂灭佛瞳相助,理解远超常人,但也非一蹴而就。他如同饥渴的海绵,疯狂汲取着玉简中的知识,从最基础的符文开始学起,结合自身混沌法力可模拟万法的特性,不断在身前虚空勾勒、演练。
渐渐地,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理解和布置。他开始尝试将阵法理念融入自身的神通之中。
比如灵元指,是否可以借鉴阵法中“聚力于一点,破万法之枢”的理念,使其穿透力更强?
比如吞灵领域,是否可以将其视作一个巨大的、可移动的阵法,通过调整内部能量结构,实现困敌、削弱、吞噬等多种效果?
甚至业火红莲,能否以阵法形式布下,形成一座持续燃烧的“红莲焚天大阵”?
种种奇思妙想在他脑海中碰撞,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有了全新的认识。
就在他沉浸于阵道修行,不知岁月流逝之际,寂灭佛瞳忽然传来预警!
他猛地从参悟中惊醒,神识悄然向外蔓延。
只见玄玑海域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三艘通体纯白、造型华丽、散发着浓郁净化之力的飞舟!飞舟之上,站立着数十名身穿白袍的修士,为首三人,气息赫然都达到了金丹后期!正是阴魂不散的净世盟!
他们似乎正在以某种秘术扫描海域,搜寻着什么。
“净世盟……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宁涛心中一沉。他自问行踪隐匿,离开万流归墟后更是改头换面,净世盟是如何追踪至此的?
除非……他们有什么特殊的追踪手段,或者,自己身上被下了某种不易察觉的标记?
宁涛立刻以内视之法仔细检查自身,混沌法力流转周身,四象业力循环光芒大放,业火红莲更是微微跳动,灼烧着可能存在的任何异物。
然而,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那三艘净世盟飞舟似乎锁定了他所在的这片礁岛群,开始缓缓降低高度,呈品字形包围过来!为首那名金丹后期白袍人,手中托着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指针正牢牢指向他藏身的洞穴!
“异端,亵渎天道之人,现身伏诛!”
冰冷而充满审判意味的声音,如同滚雷般在海域上空回荡。
宁涛眼神冰冷,知道无法再隐匿。他缓缓站起身,周身气息引而不发,《万象阵道诠解》中的诸多阵法原理在脑海中飞速流转。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以战悟阵!正好用这些净世盟的白袍人,来检验他此番阵道修行的成果!
他一步踏出洞穴,悬浮于半空之中,与那三艘净世盟飞舟遥遥相对。混沌领域悄然展开,虽未显化,却已笼罩身周百丈,与这片天地的气息隐隐相合。
“净世盟的走狗,倒是锲而不舍。”宁涛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一下,何为……万法归寂!”
话音落下,他双手已然开始结印,一道道混沌法力如同无形的刻刀,融入周遭的雾气、海水、甚至光线之中!以天地为阵盘,以自身法力为阵基,一座融合了他初步领悟的阵道知识与自身归寂之力的杀阵,正在悄然成型!
净世临门,阵道初啼。这片沉寂了万古的玄玑海域,即将迎来一场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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