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9日清晨,晨露还凝在战壕的沙袋上,沾着昨晚战斗残留的火药碎屑。王锐正带着后勤兵清点昨晚缴获的弹药,把三八大盖按序号排好,枪托上的日文编号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二柱子蹲在旁边,用破布擦拭刚分到的短刀,刀刃上的血渍已经擦干净,却留着几道细小的划痕——那是昨晚劈日军步枪时留下的,他宝贝似的摸了又摸。
“二柱子,别擦了,过来帮俺抬水!”石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肩上扛着两个木桶,里面是刚从河边挑来的清水,准备给弟兄们洗漱。阿吉和阿木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布袋,装着林晚让采的草药,叶子上还滴着水。
林晚这时正蹲在医疗棚前,面前围着几个士兵,一个个都低着头,把脚伸出来——有的脚趾缝溃烂,有的起了水泡,还有的脚底板裂了口子,是长期在战壕积水里泡着捂出来的脚气。“都别不好意思,这是战壕里的常见病,不是啥丢人的事。”林晚一边检查,一边安慰,“我让石刚他们采了辣蓼草和蒲公英,煮水泡泡就好。”
“林大夫,这玩意儿真管用?”一个四川兵挠着头问,他的脚已经肿了,走路一瘸一拐,“俺们川军在四川剿匪时也得过这病,有的弟兄疼得没法走路。”
“管用,这是贵州山里常用的法子。”林晚笑着说,“辣蓼草能消炎,蒲公英能止痒,煮的时候再加点盐,效果更好。王锐,麻烦你去炊事棚拿点盐来?”
王锐刚点完弹药,闻言立刻应着:“俺这就去!正好炊事棚熬了粥,等下泡完脚,弟兄们喝碗热粥暖暖身子。”
陈砚巡查阵地路过医疗棚,看到这场景,也走了过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军靴,昨晚夜伏时也踩了不少泥水,脚底板有点痒,只是没好意思说。“林大夫,这草药真能治脚气?”他蹲下来,看着林晚手里的草药,叶子绿油油的,带着股清苦味。
“当然能。”林晚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你是不是也有脚气?正好一起泡泡,别当了营长就不好意思,官兵平等,这点小毛病没啥可藏的。”
陈砚被说中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行,那我也凑个热闹,给弟兄们做个榜样。”
很快,石刚把草药煮好了,冒着热气的水倒进大木桶里,撒上盐,一股草药香混着咸味飘开来。林晚先帮那个肿脚的四川兵脱了鞋袜,扶着他把脚放进桶里:“慢点,别烫着,泡一刻钟就行。”
四川兵刚把脚放进去,就舒服地叹了口气:“哎呀,真舒坦!比在四川泡温泉还得劲!”周围的士兵都笑起来,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纷纷脱鞋泡脚,连二柱子也挤了过来,他的脚虽然没溃烂,却也起了几个小水泡。
陈砚也坐在木桶边,脱了军靴和袜子——他的脚底板确实红了一片,还有两个小水泡。“看来我也得好好泡泡。”他把脚放进水里,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脚底蔓延开来,痒意减轻了不少,“林晚,你这法子真不错,比军医用的药膏管用多了。”
“那是,这是我外婆教我的,在贵州老家,村里人种田累了,都用这法子泡脚。”林晚蹲在他旁边,帮他把草药叶子往脚边拨了拨,“泡完记得擦干,别再闷在靴子里,让王锐给弟兄们多备点干布,每天换一次。”
张猛这时也来了,看到陈砚和士兵们一起泡脚,忍不住笑:“陈营长,你这营长当得接地气,跟弟兄们一起遭罪,一起治病,俺们川军服你!”他也脱了鞋,把脚放进旁边的木桶里,“俺的脚也痒了好几天,正好借光泡泡。”
“张营长客气啥,都是抗日兄弟,没啥不一样的。”陈砚笑着说,“昨晚夜伏赢了,今天正好休整下,处理处理这些小毛病,不然等鬼子再来,弟兄们脚疼得走不动路,咋打仗?”
泡完脚,林晚给每个士兵的脚上涂了点草药膏——是用剩下的草药熬成的,带着点黏性。“这膏子晚上睡前再涂一次,连着用三天,保证好利索。”她一边涂,一边叮嘱,“以后每天都要把脚擦干,靴子里也塞点干稻草,吸潮气。”
士兵们都记在心里,有的还拿出小本子记下来,说要寄回家给种地的爹用。二柱子最积极,不仅自己记,还帮不识字的老兵记:“李叔,你放心,俺记下来了,晚上俺提醒你涂药膏。”
上午的时间,除了站岗的士兵,其他人都在休整。石刚带着苗族士兵和黔军士兵练苗刀,在空地上划了个圈,教大家“劈、刺、撩”的基本动作。二柱子学得最认真,虽然力气小,却学得有模有样,石刚时不时纠正他的姿势:“劈的时候腰要发力,不是光用胳膊,不然砍不动鬼子的军靴。”
张猛也带着川军士兵练大刀,和苗刀的灵活不同,川军大刀更重,劈砍更有力。“看俺的!”张猛双手握刀,猛地劈向一根碗口粗的树干,“咔嚓”一声,树干断成两截,士兵们都鼓掌叫好。
陈砚则和几个老兵检查战壕,把昨晚被手榴弹炸塌的地方用沙袋补上,还挖了更深的排水沟,防止积水再泡坏士兵的脚。“以后每天都要检查排水沟,别堵了。”陈砚对负责战壕维护的士兵说,“弟兄们的脚好了,才能好好打仗。”
中午,炊事棚煮了糙米饭,还蒸了红薯,林晚特意让多煮了点草药水,给士兵们当水喝。“这水也能消炎,大家多喝点,预防痢疾。”林晚给每个士兵都递了一碗,陈砚接过,喝了一口,有点微苦,却透着股清爽。
饭后,周明轩从通讯点跑过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情报:“营长,师部来电,说日军最近可能会有小股部队袭扰,让咱们加强警戒,别放松。”
陈砚点点头:“知道了,你通知下去,晚上加派岗哨,石刚的侦察连多派几个人巡逻,注意东边的动静。”他回头对张猛说,“张营长,晚上咱们还是分着守,你守北边,我守南边,互相照应。”
“没问题!”张猛拍着胸脯,“俺们川军晚上多派十个岗哨,保证鬼子靠近不了!”
夕阳西下时,士兵们又开始训练,苗刀和大刀的碰撞声、步枪的射击声在阵地上回荡。林晚坐在医疗棚前,整理白天用剩下的草药,把它们晒在竹竿上,准备下次再用。陈砚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红薯:“吃点吧,忙活了一天,肯定饿了。”
林晚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甜的。“今天看弟兄们泡脚时的样子,觉得挺踏实的。”林晚说,“虽然条件苦,但大家一起想办法,再难也能过去。”
“是啊。”陈砚望着训练的士兵们,二柱子正跟着石刚练苗刀,动作比早上熟练多了,“只要弟兄们团结,别说脚气,就是鬼子再厉害,咱们也能对付。”
夜色慢慢降临,岗哨都到位了,石刚带着侦察连出去巡逻,手电筒的光柱在夜色里晃动。战壕里的士兵们有的在擦枪,有的在聊天,还有的在泡脚,阵地上一片安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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