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柜最底层的铁盒被林殊的指尖触到的瞬间,她就知道不对劲。盒身积着薄尘,锁扣却亮得像刚被人拧过,与周围的陈旧感格格不入。
“咔哒”一声,备用钥匙插进锁孔,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勋章或旧照片,只有一叠泛黄的病历。最上面那本封皮写着“沈如晦 2020.11.07 紧急手术记录”,字迹是她熟悉的老主任手笔,可翻到第三页,钢笔字突然变了调。
林殊的呼吸顿了半拍。这段手术记录本该记录沈如晦右臂贯通伤的缝合细节,此刻却多了几行陌生的字:“术中发现异物残留,疑似植物纤维,与林雾衣物成分一致”,字迹凌厉,收笔处带着一个极细微的弯钩——那是林雾的标志性笔迹。
她猛地抽出最底下的“林雾死亡报告”,这是三天前刚归档的文件,结论栏写着“坠崖身亡,无遗体回收”。林殊将两页纸并排放置,灯光下,沈如晦病历新增内容的弯钩与死亡报告结论的收笔完美重合,连墨水氧化后的淡褐色都分毫不差。
“不可能。”林殊捏着纸张的指尖泛白,转身冲向病理科。老主任正在整理旧档案,闻言推了推老花镜:“2020年那台手术我记得清楚,沈如晦伤得太重,缝合到凌晨,全程没离开过手术室,哪来的异物?”他指着病历上的新增内容,“这不是我的字,墨水也不对,我们当时用的是蓝黑墨水,这个偏紫。”
技术科的检测结果很快出来:病历纸有两层,新增内容是用特殊溶剂覆盖后书写的,底层原始记录完好,上面的字迹形成时间不超过48小时。而林雾的死亡报告,签名处的纸张纤维有被刀片刮过的痕迹,原本的“存活”二字被化学试剂消去,才改成了“死亡”。
“是同一个人干的。”林殊将两份文件拍在沈如晦面前,他正在给右臂换药,绷带解开的瞬间,那道贯穿伤上有几个淡粉色的小点——那是林雾当年掐出的月牙印,此刻像在无声抗议。
沈如晦的目光扫过字迹,突然攥紧了拳头,药棉掉在地上:“是赵副队。”他声音发沉,“昨天他来过档案室,说要查老战友的病历。”
两人冲进赵副队办公室时,他正用打火机点燃一叠纸,火光映着他脸上的冷汗。沈如晦一脚踹开房门,燃烧的纸张飘落,露出底下的信纸,上面是林雾的笔迹:“沈队,赵副队在当年的伏击案里私藏了敌人物品,我查到了……”
“她没死!”赵副队突然嘶吼,火苗燎到手指也没察觉,“她知道得太多了!那丫头当年就不该活下来!”
沈如晦扑过去摁灭他手里的火,林殊捡起未燃尽的信纸,上面还能看清“仓库b区”“三点”等字样。赵副队被按在地上,嘴里仍在乱喊:“我改病历就是要让你们以为她死了,以为沈如晦你跟她有私情!我让你们查不下去!”
沈如晦的眼神冷得像冰,他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加密号码,响了三声就被接起,那边传来林雾带着喘息的声音:“沈队?我在仓库b区,赵副队的人……”
“别动,我们马上到。”沈如晦挂了电话,看了眼林殊手里的病历,“通知技术科复原原始记录,这个伪造的死亡报告,该换回来了。”
警车呼啸着驶向仓库时,沈如晦摸着右臂的月牙印,那里似乎还留着林雾的温度。林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明白:有些笔迹能被篡改,但生死的真相,藏在每一道旧伤、每一个只有彼此懂的印记里,永远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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