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言集团销售部的玻璃门被推开,朱锁锁踩着新买的中跟皮鞋走进来,脚步比往日更显轻快。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淡金色的光晕。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淡妆,嘴角微微地上扬,整个人像一朵盛放的玫瑰,明艳且亮眼。
“早啊,锁锁!气色这么好,昨晚有好事?”有相熟的同事(小刘)笑着打招呼。
朱锁锁弯起眼睛,声音清脆:“早!没什么,就是睡得好。”她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昨晚那个人突如其来的到访,和他留下的那个精致食盒,让她一整晚心潮澎湃,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醒来却觉得浑身充满了劲儿。
她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放在桌角那个空了的食盒。脑海里又浮现出陆远坐在她那个小沙发上的样子,长腿似乎都有些无处安放,可他神情却那么自然。还有他伸手为她拈去纸屑的那一瞬间……
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拍,脸颊微微发烫。她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客户资料。可那句“算是庆祝乔迁和新单”的低沉嗓音,总在她耳边回响。他记得,他不仅记得她开了单,还知道她搬了家。这种被优秀的人默默关注的感觉,像细小的电流,一遍遍窜过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悸动,又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朱锁锁:好感度 43\/100。好感度提升源于“被特殊关注的隐秘喜悦”与“近距离接触产生的心动涟漪”。】
她拿起手机,点开与陆远的聊天界面,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打来的那个简短电话。她犹豫着,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打了几个字:“食盒很美味,谢谢陆先生。”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会继续努力的。”
点击发送。然后像做贼一样迅速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心跳有点加速,既期待回复,又怕没有回复。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嗯。”
依旧是一个字的回复。
可这次,朱锁锁看着那个冰冷的“嗯”字,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此刻或许正坐在某个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神情淡漠地处理着文件,只是在百忙之中,抽空瞥了一眼她的信息,然后随手回了这么一个字。
足够了。对她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条信息保存下来,仿佛珍藏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她知道自己和陆远之间隔着天堑,可这点微弱的联系,这点特殊的关注,就足以照亮她的生活,让她觉得一切辛苦都有了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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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家客厅里的那盏昂贵水晶灯,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灰霾,连折射出的光都显得有气无力。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不再是往日那种温馨的宁静,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蒋鹏飞像一头困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电话贴在耳边,声音时而恳求,时而激动,最后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和无奈的“再想想办法”。戴茵坐在沙发上,手里无意识地绞着一块真丝手帕,眼眶红肿,往日优雅从容的姿态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巨大恐惧掏空后的麻木。
蒋南孙从楼上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她默默地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放到母亲手边。
“妈,喝点水。”
戴茵抬起头,看着女儿年轻却写满忧虑的脸,眼泪又涌了上来,她抓住南孙的手,冰凉一片。“南孙……你爸爸他……我们家可能……”
“妈,别说了。”蒋南孙反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强行压抑住的镇定,“总会有办法的。”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她心里一片茫然。父亲的投资窟窿到底有多大,她不清楚,但从那日益频繁的催债电话和父母间只言片语的争吵中,她也能拼凑出冰山一角——那是一个足以将他们这个看似光鲜的家庭彻底吞噬的无底洞。
就在这时,蒋鹏飞猛地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完了!全完了!最后一个肯借钱的朋友也……我们现在连利息都快付不出了!”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蒋南孙,那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南孙!”蒋鹏飞几步冲到她面前,“安仁!对,章安仁!他不是在郊区有套房子吗?虽然偏了点,但现在郊区也在发展,应该也能值点钱!你去找他,让他先把房子抵押了,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等爸爸缓过这口气,赚了钱,立刻给他赎回来,连本带利!”
蒋南孙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浑身发冷。
“爸!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那是安仁父母攒了一辈子钱给他买的婚房!我们怎么能开这个口?!”
“婚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婚房!”蒋鹏飞急躁地挥手,“你们以后结婚,爸爸给你们买更好的!现在这是救命!是救我们全家!他是你男朋友,未来是一家人,帮衬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不应该!”蒋南孙斩钉截铁地反驳,胸口剧烈起伏,“那是他的东西,不是我们蒋家的!我们家自己的问题,凭什么要拖他下水?我开不了这个口!”
“你……你这个不孝女!”蒋鹏飞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她的手指都在颤抖,“家里都要破产了,你还在乎你那点面子?是不是要看着我和你妈流落街头你才甘心?!”
“鹏飞!你少说两句!”戴茵哭着上来拉他。
“我说错了吗?她要是真为这个家着想,就该去说!章安仁要是不肯,就是他根本没把你当回事!这种男人也不值得你……”
“够了!”蒋南孙猛地打断父亲的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变得陌生而狰狞的父亲,心像被撕开一样疼。她不再争辩,转身冲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门。
初夏夜晚的风带着微凉,吹在她滚烫的脸上。她漫无目的地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周围是喧嚣的车流和人群,可她只觉得无比孤独。家,那个曾经最温暖的港湾,正在分崩离析。父亲变得不可理喻,母亲无能为力。而她,能做什么?
她鬼使神差地拨通了章安仁的电话。这一次,他接得很快。
“南孙?怎么了?我刚洗完澡。”他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了许多。
听着他那熟悉的声音,蒋南孙积压的委屈和恐慌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声音带着哽咽:“安仁……我家里……出事了……”
她断断续续地,将父亲投资失败、可能欠下巨债、以及家里现在混乱绝望的情况告诉了章安仁。她省略了父亲打他房子主意的那一段,她实在羞于启齿。她只是需要倾诉,需要一点安慰和支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章安仁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试图显得沉稳理性的语调:“南孙,你先别急。投资有风险,叔叔也是一时失误。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情绪,看看还有哪些资产可以变现,或者……有没有可靠的亲戚朋友能周转一下?”
他说的每句话听起来都那么正确,那么合乎逻辑,可听在蒋南孙耳中,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没有问她怕不怕,没有说“别担心,有我在”,他只是在冷静地分析,像一个局外人在提供不痛不痒的建议。
“亲戚朋友……恐怕都借遍了……”蒋南孙的声音低了下去,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这样啊……”章安仁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谨慎,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南孙,我知道你现在很难。但是……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普通讲师,家里条件也一般,还在每个月还房贷……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你放心,精神上我绝对支持你!有什么需要我出主意的,随时找我!”
精神上的支持……蒋南孙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荒谬可笑。在她家可能面临倾家荡产的绝境时,她需要的难道仅仅是几句轻飘飘的“精神支持”和“出主意”吗?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先休息吧。”她不等章安仁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握着冰冷的手机,蒋南孙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她对章安仁最后的一丝期待,彻底碎裂了。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更爱他自己,他的前途,他的安稳。她目前的遭遇,对他而言,也许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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