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言集团的销售部,永远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与咖啡因混合的气息。朱锁锁刚结束与一个难缠客户的电话,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办公桌角落。那里静静躺着一份“东篱”项目的补充协议,是陈帆早上亲自送过来的,说是陆先生觉得这个附加条款对她跟进的那个意向客户可能有帮助。
他没有发邮件,没有打电话,只是让助理送来一份恰到好处的文件。这种沉默却细致的关照,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让她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锁锁,看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艾珀尔端着水杯经过,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那份文件,语气带着惯有的探究。
朱锁锁迅速回神,换上职业化的微笑:“没什么,看客户资料呢。”她将那份协议收进文件夹,动作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珍重。
下班时分,朱锁锁刚走出精言大厦,那辆熟悉的、颜色扎眼的跑车就精准地停在了她面前。谢宏祖从驾驶座探出头,笑容灿烂得晃眼:“锁锁!下班了?今天有空吧,我订了外滩那家很难订的餐厅,那里的龙虾可是上海一绝,我带你去尝尝....”
谢宏祖几乎每天都来,执着得令人头疼。朱锁锁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再次明确拒绝,眼角余光却瞥见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入停车位。后车窗降下一半,露出陆远的侧脸轮廓,他似乎在听副驾上的陈帆汇报什么,目光随意地扫过窗外。
就这一眼,朱锁锁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拉开了与谢宏祖跑车的距离,语气也变得前所未有的疏离和坚定:
“谢先生,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不可能。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这会影响我的工作。”她的声音不小,足够清晰,像是在说给谢宏祖听,又像是在向马路对面的人表明立场。
谢宏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似乎没料到朱锁锁会如此直接,尤其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马路对面的宾利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内外,然后流畅地驶入了车流。
朱锁锁看着那消失的车尾,心里莫名空了一下。她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谢宏祖,转身快步走向地铁站,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朱锁锁拿起手机,想着是不是该发条信息解释一下,解释她跟谢宏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又觉得没什么立场解释这种事情,太突兀了,不禁陷入了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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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蒋南孙站在即将搬离的老洋房里,进行最后的整理。大部分家具都已处理,只剩下一些零碎物品。
她在一个旧木箱底,找到了自己中学时代的素描本。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是各种天马行空的建筑草图,线条稚嫩,却充满了未经雕琢的想象力。那时候,她对未来充满憧憬,以为生活会永远像画中那样,明亮而顺遂。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蒋南孙回头,看到章安仁站在他家门口,神情复杂。他是来取回之前放在这里的一些专业书籍。
“南孙……”章安仁看着她手里的素描本,语气有些艰涩,“你……真的要搬走了?”
“嗯。”蒋南孙合上素描本,语气平静无波,“这里已经不属于蒋家了。”
章安仁走了进来,环顾四周,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顿了顿,看向蒋南孙,试图找回一点过去的熟稔,“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听说,那位陆先生给你安排了工作?”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蒋南孙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抬起眼,清澈的目光直视着他:“是的。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
章安仁被她看得有些局促,移开视线,低声说:“那个陆先生……他背景很深,你……要多留个心眼。”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却透着一股酸。
蒋南孙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选择了明哲保身;如今她找到了出路,他却来提醒她“多留个心眼”。
“谢谢你的提醒。”她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靠近的距离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章安仁看着她沉静而疏离的侧脸,忽然意识到,那个曾经会依赖他、对他撒娇的“蒋公主”已经彻底消失了。眼前的蒋南孙,仿佛在家庭变故的淬炼中,迅速生长出了一层坚硬的、外壳。一种真正的、无法挽回的失去感,在这一刻清晰地攫住了他。
“好吧,祝...祝你好运~”
他拿着自己的包,几乎是落荒而逃。
蒋南孙没有看他离开的背影,只是重新翻开那本素描本,指尖拂过那些幼稚却真诚的线条。失去固然令人心痛,但清除掉生命中错误的、不再匹配的人和事,才能为真正对的人和未来,腾出空间~
她拿出手机,看着与陆远那极其简短的短信界面。又默默收起了手机,对于陆远,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的她,不管遇到任何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陆远,她心中很感激陆远给她的机会。
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个重新站起来的机会。不仅仅是为了还债,更是为了证明,蒋南孙这个名字,代表的不仅仅是过去的优渥,更是未来的能力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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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坐在行驶的车内,听完陈帆关于几个投资项目的汇报,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精言那边,‘东篱’下一阶段的推广方案,让杨柯尽快提上来。”他淡淡吩咐。
“是,陆先生。”陈帆应道,稍作迟疑,还是补充了一句,“刚才在精言楼下,看到谢家的那位少爷又在纠缠朱小姐。”
陆远的目光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极轻地“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市井新闻。
陈帆识趣地不再多说。
车内恢复了安静。陆远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幅画面——蒋家那栋老洋房空旷的客厅里,蒋南孙蹲在地上整理物品时,那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以及她抬起头时,眼中那种混合着悲伤与倔强的光芒。
比起朱锁锁那带着崇拜和热切、几乎不加掩饰的好感,蒋南孙这种在绝境中生长出来的、带着疏离和审视的坚韧,似乎……更有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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