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在密闭的茶室里,震耳欲聋。
顾念手中的突击步枪,像一条喷吐着致命火焰的恶龙,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他将那名被他当做“肉盾”的敌人死死地顶在身前,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承受着来自对面的火力压制,同时,他手中的枪口,则在疯狂地收割着生命。
他的射击,没有丝毫的花哨。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射向敌人的眉心或心脏。这是组织里教导的,最高效的杀人方式。
曾经,他用这种方式,去终结那些素不相识的目标。
而今天,他将枪口,对准了那些,与他来自同一个地狱的“同类”。
冲进来的五名“金蝎”成员,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至死,都无法相信,这个被情报中标注为“重伤未愈,已成废人”的目标,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茶室里,硝烟弥漫,血腥味刺鼻。
顾念扔掉了手中那个早已被打成筛子的“肉盾”,也扔掉了那把已经打空了子弹的步枪。他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的伤口,因为刚才那番剧烈的动作,已经全部崩裂。鲜血,将他的衣衫,彻底浸透,顺着他的裤腿,在脚下汇成一小滩血洼。
他的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视线,也因为失血过多,而阵阵发黑。
但他没有倒下。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外面,还有更多的敌人。
他从一名死去的敌人身上,摸出了两个满载的弹匣,和一把手枪,然后捡起一把还能用的突击步枪,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间,被他亲手摧毁的,“镀金的囚笼”。
院子里,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陈博手下的那些精锐安保,在面对“金蝎”这种级别的,不计伤亡的疯狂攻击下,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陈博一个人,还靠着一处假山的掩护,用一把手枪,进行着最后的,绝望的抵抗。他的手臂,已经中了一枪,鲜血直流。
而十几名“金蝎”的成员,正呈扇形,一步步地,向他逼近。
“陈博!投降吧!”为首的一名小头目,摘下了头套,露出一张布满了刀疤的,狰狞的脸,“告诉我们,槐家那个小妞,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呸!”陈博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决绝,“你们这群杂碎!有本事,就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
“不知死活!”刀疤脸冷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枪,“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兄弟们,送他上路!”
就在那十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即将同时喷出火焰的瞬间——
“你们的对手,是我。”
一个冰冷的,沙哑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起。
所有的“金蝎”成员,都骇然回头。
他们看到,那个他们本以为早已死在屋里的目标,此刻,正像一个从血池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浴血,手持着突击步枪,一步一步地,朝着他们走来。
他的身后,是被鲜血和硝烟染红的月光。
他的眼神,是比月光,还要冰冷的,彻骨的杀意。
“你……你居然还没死?!”刀疤脸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顾念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枪。
“所有……想动她的人,”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都得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枪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密闭空间里的咆哮,而是在空旷的庭院里,奏响的,一曲独舞的,死亡的华尔兹。
顾念的身体,在枪响的同时,动了。
他不再硬抗。他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承受任何一次冲击。
他的步伐,变得诡异而飘忽。他利用庭院里所有的掩体——假山、廊柱、甚至是倒下的尸体——进行着快速的,教科书般的战术移动。
他的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地,躲开了致命的弹道。
他的每一次射击,都精准无比地,带走一个敌人的生命。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在刀尖上跳舞的艺术家。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死亡的美感。
躲在假山后的陈博,已经完全看呆了。
他曾经是特种部队的精英,他见过无数的高手。但他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能将杀戮,演绎到如此地步的人。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槐先生会用那种方式,将他“囚禁”起来。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保镖。
他是一头,被锁链束缚的,来自地狱的,猛虎。而现在,锁链,已经断了。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当最后一个敌人,带着不甘和恐惧的眼神,倒在顾念脚下时,整个四合院,终于,重归于死寂。
只剩下顾念那粗重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用那根从床架上拆下来的,早已变形的合金棍,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地涌出。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陈博从假山后,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他看着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又看了看那个跪在尸体堆里,摇摇欲坠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复杂。
他走到顾念身边,想去扶他,却又不敢。
“李卫……不,你……”陈博的声音,都在发颤。
顾念没有理他。
他只是抬起头,看向了玉槐居的方向。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的夜色,穿透了重重的墙壁,落在了那个,此刻可能正为他担心,为他哭泣的,女孩的身上。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温柔的,笑容。
他对着那个方向,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地,呢喃着:
“……我答应过你。”
“有我……就别怕。”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向着那片,由他亲手制造的,血色的泥潭中,倒了下去。
……
玉槐居,餐厅。
槐柏韵握着那只早已被挂断的,死寂的手机,整个人,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电话那头,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没有枪声,没有惨叫,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死寂。
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绝望的,死寂。
结束了吗?
一切,都结束了吗?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捏碎。二十年前的无力感与绝望,再次,将他彻底淹没。
他失去了兄弟,现在,又要失去兄弟唯一的血脉了吗?
“爸爸……”槐稚秀看着父亲那张瞬间苍老了十岁的,如同死灰般的脸,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场,她听不到,却能想象到其惨烈的,战斗中。
一股冰冷的,让她灵魂都为之冻结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那束好不容易才照进她生命里的,唯一的,笨拙的,却又无比温暖的光,熄灭了。
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相信。
就在她几乎要因为悲伤而窒息的时候,槐柏韵的私人手机,突然,再次响起。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槐柏韵麻木地,几乎是下意识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玩世不恭的,带着一丝调侃的声音。
“喂?是槐柏韵,槐大老板吗?”
是凌风。
“你那只被关起来的小老虎,可真够凶的啊。”凌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懒洋洋的,仿佛刚刚看完一场好戏的笑意,“一个人,干掉了‘金蝎’一个满编的行动小队。啧啧,这笔买卖,你可亏大了。”
槐柏韵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还活着?!”
“暂时还吊着一口气。”凌风说道,“不过,你要是再不派人来,我可不保证,他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你们那个叫陈博的队长,也还活着,就是看着有点惨。”
“地址给我!”槐柏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
“地址嘛……你不是知道吗?”凌风轻笑了一声,“不过,我劝你,这次来,最好别带那些没用的废物了。带上你最好的医生,和你最足的诚意。”
“因为,从现在起,这只小老虎的命,归我了。”
“而我,想跟你,谈一笔,关于他的,新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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