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稚秀那平静却又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指挥中心里所有的迷雾,也让电话两端的三个男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郑浩宇。
金蝎。
这两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名字,在此刻,被槐稚秀用一条清晰而残酷的逻辑链,完美地串联在了一起。
原来,那条一直潜伏在暗处,对槐家虎视眈眈的毒蛇,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只是换了一张皮,用一种更加血腥,更加直接的方式,从商业上的竞争,升级为了不死不休的复仇。
“……是我的疏忽。”
许久,槐柏韵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自责,“我当年只顾着斩断郑家的商业根基,却忽略了仇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种子。”
他以为郑浩宇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家破人亡的刺激竟能将一个温室里的花朵催生成一头,在刀口舔血的择人而噬的恶狼。
“不,这不怪你,爸爸。”槐稚秀的声音,通过免提传来,依旧是那么的温软,却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通透与坚定,“这也不是简单的复仇。如果他只是想复仇,他有很多机会,可以采取更极端的手段。但他没有。”
“他选择,与‘教授’的残余势力合作。他选择用一种迂回而复杂的方式来对付我们。”槐稚秀的思路,变得无比清晰,“这说明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我们的命。他更想要的,是……摧毁我们的一切。就像当年,我们‘摧毁’他的一切一样。”
“他要夺回郑家失去的财富,要重建他的商业帝国。而我们槐家,就是他东山再起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踏脚石。”
顾念静静地听着槐稚秀的分析。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代表着“郑浩宇”的陌生的脸。
他第一次,对自己即将要面对的这个敌人,产生了一丝真正意义上的重视。
这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被林薇利用的棋子。
这是一个,有着清晰的目标,冷静的头脑,和疯狂的动机的,真正的对手。
“我明白了。”顾念对着电话,沉声说道,“林薇,为他提供武力支持和‘组织’的情报。而他,则为林薇提供在临渊市的,人脉、资源,和……一个完美的,复仇的理由。”
“他们,已经组成了一个全新的,也是更危险的复仇同盟。”
“秀秀,”顾念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你是怎么查到这些的?”
“直觉。”槐稚秀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在我研究郑家案例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艺术家的感性的敏锐,“我发现,郑家当年虽然败了,但他们旗下有一家规模很小的从事海外安保咨询的子公司,却在破产清算前被一个匿名的海外基金,悄无声息地收购了。而那家基金的注册地,恰好就在‘金蝎’组织最活跃的,金三角地区。”
“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槐稚秀轻声说道,“但妈妈以前告诉过我,艺术就是要在无数个看似无关的巧合里,去寻找那条唯一的必然的联系。”
指挥中心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槐柏韵和陈博,看向那个他们一直以为需要被保护的,柔弱的大小姐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惊与……敬佩。
而顾念的嘴角,则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发自内心的骄傲的微笑。
他的女孩,正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绽放着连他都为之惊叹的璀璨的光芒。
“我明白了。”顾念对着槐柏韵说道,“叔叔,金融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临渊市的黑暗世界,现在交给我。”
“我要让这个,从旧日里爬回来的亡灵,知道一件事。”
顾念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
“——时代,已经变了。”
……
接下来的几天,临渊市的地下世界,开始暗流涌动。
顾念,第一次,主动地,走出了玉槐居这座坚固的堡垒。
他没有带任何保镖。
他只是一个人,开着一辆最普通的,毫不起眼的车,像一个真正的幽灵,重新融入了这座城市的夜色之中。
他去了那些他曾经在执行任务时,去过的龙蛇混杂的地方。
城西的地下拳馆,城北的走私码头,还有市中心那家,表面上是高级会所,实则为情报贩子们进行交易的秘密酒吧。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隐藏身份的“李卫”。
他用回了,那个在组织的暗杀名单上,足以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代号——
“无”。
当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夹克,推开那家秘密酒吧尘封已久的大门时。
整个酒吧里,所有嘈杂的音乐和交谈声,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恐惧,有贪婪,也有不怀好意的试探。
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在“金蝎”组织的天价悬赏令上,价值一千万美金的活着的传说。
顾念没有理会这些目光。
他只是径直地,走到了吧台前。
他将一枚沾染着干涸血迹的“金蝎”组织的徽章,和一张不记名的瑞士银行本票,轻轻地推到了酒保的面前。
“一杯,‘血腥玛丽’。”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酒吧。
“另外,帮我传一句话出去。”
他看着酒保那张,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的脸,嘴角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微笑。
“告诉郑浩宇。”
“——我回来了。”
“他欠我叔叔的,欠我父母的,欠槐家的……”
“我来亲自跟他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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