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髓洞内的研究,在付出了无数生命和资源的代价后,终于取得了一丝微弱的、却足以让西王母为之疯狂的进展。
在一次近乎孤注一掷的试验中,她将一种从极寒之地深潭中取得的、蕴含着微弱阴性能量的“玄冰莲”,与一种产自火山边缘、性质暴烈阳刚的“赤焰石”粉末,以特定比例混合,并加入了她珍藏的、从一块小型陨玉碎片(泽部落领地上偶然发现,能量远不如慕砚青手中那块)中提炼出的精粹作为“药引”。
整个过程极其危险,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材料在陨玉能量的强行调和下,在特制的石鼎内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光芒闪烁,能量激荡,几乎再次引发爆炸。西王母亲自守在鼎旁,不顾能量辐射对自身的侵蚀,眼睛死死盯着鼎内的变化,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神亮得骇人。
当一切平息下来后,石鼎底部,残留着一小撮不足指甲盖大小的、色泽暗红、表面却隐隐有金银两色细丝流转的粘稠物质。它散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气息,既有蓬勃的生机,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西王母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命令将一名被俘的、体格强健的敌对部落战士拖了上来。不顾那战士惊恐的挣扎和咒骂,她强行将那一小撮暗红色物质喂入了他的口中。
起初,并无异状。那战士只是剧烈地咳嗽,试图将东西吐出来。但很快,他的身体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他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肌肉不自然地贲张、收缩,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眼睛充血凸出,力量暴增,竟然挣断了捆缚他的皮绳!
然而,这种“强化”并未持续多久。他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皮肤布满皱纹,头发变得灰白,然后又在下一刻,回光返照般恢复年轻,紧接着再次加速衰老……如此循环数次后,他的身体仿佛无法承受这种剧烈的、违背自然规律的波动,最终在一片凄厉的惨叫中,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命般,化为了一具干瘪扭曲、色彩斑驳的干尸。
洞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石鼎余温散发的滋滋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助手和巫觋们面露骇然,不由自主地后退。
西王母却盯着那具干尸,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失败了?不!在她看来,这非但不是失败,反而是巨大的成功!这药剂,确实影响到了生命本源,干扰了时间的流逝!虽然效果极其不稳定,副作用恐怖,但这证明她的方向是对的!长生的大门,已经被她撬开了一丝缝隙!
“记录!所有数据!他的每一次变化,每一个细节,都要记录下来!”西王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调整配方!下一次,减少赤焰石的剂量,加入……加入具有稳定和滋养效果的‘地脉乳’试试!”
她完全沉浸在了这“成功”的喜悦中,对那消逝的生命视若无睹。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是通往终极目标路上的垫脚石。
就在西王母疯狂推进她的长生药研究时,遥远的丛林另一端,慕砚青的搜寻终于迎来了转机。
经过长达数月的、近乎地毯式的搜索和0914系统不间断的扫描分析,他们排除了无数错误信息和干扰信号,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下游极远处、一个位于大河流域、名为“泽”的部落上。有零星的信息表明,这个部落近年来崛起迅速,并且有一位神秘的、被称为“西王母”的女性首领。
“宿主!信号比对有百分之六十七的相似度!虽然能量特征因为距离和未知原因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核心频率与瑶的生命印记存在重合区域!”0914的声音带着兴奋,“这个‘西王母’,极有可能就是瑶!”
慕砚青站在一处高岗上,眺望着泽部落所在的方向。风吹起他白色的袍角,猎猎作响。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找到了……终于。
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动身,朝着泽部落的方向疾行。他的速度极快,身形在密林中穿梭,如同鬼魅。越是靠近,他心中那股莫名的感应就越是清晰。那不仅仅是对瑶生命印记的感知,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带着不祥意味的能量波动,从泽部落的方向传来。
数日后,慕砚青抵达了泽部落的外围。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选择在附近的山林中隐蔽起来,仔细观察。
他看到的是一个规模庞大、组织严密的部落。守卫森严,族人脸上带着一种对首领既敬畏又恐惧的复杂神情。他也听到了关于“西王母”的种种传闻——她的智慧,她的强大,她的神秘,以及……她那些隐藏在玉髓洞中、与生死相关的恐怖试验。
当听到“长生药”这个词时,慕砚青的眉头紧紧蹙起。他联想到瑶(西王母)失踪时手中紧握的、想要送给他的紫色晶石,联想到她平日里那双隐藏着炽热与偏执的眼睛,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她的失踪,她的崛起,她的研究……这一切,难道都是为了……他?
一种混合着震惊、沉重、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惜的情绪,攫住了慕砚青。他从未想过,当年那个依赖他的小女孩,会因为他而走上这样一条近乎自我毁灭的、充满血腥与黑暗的道路。
夜晚,他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泽部落的核心区域,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守卫,最终来到了那个被严密把守的、散发着诡异能量和浓烈药味的洞穴——玉髓洞外。
洞内隐约传来模糊的、如同念咒般的吟唱声,以及某种物质在高温下反应发出的“咕嘟”声。那股不祥的能量波动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慕砚青隐匿在洞口上方的阴影里,目光穿透黑暗,望向洞内。他看到,在跳动的篝火和各式各样怪异仪器映照下,一个身穿华丽兽皮与玉石饰物、手持镶嵌着紫色晶石权杖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专注地凝视着石鼎内翻滚的、散发着暗红与金银异光的粘稠液体。
她的侧影依稀还有当年瑶的轮廓,但周身散发出的,却是一种混合着威严、冷酷、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的、完全陌生的气息。
那是西王母。不再是他的妹妹瑶。
就在这时,西王母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视线锐利如刀,扫向慕砚青藏身的阴影方向!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西王母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权杖几乎脱手。她脸上充满了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在那震惊之下,如同火山般即将喷涌而出的、扭曲到极致的狂喜与爱恋。
而慕砚青,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病态炽热,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
他找到了她。
但眼前的,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小女孩。
而是一个行走在禁忌之路上的、陌生的……西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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