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张家山门,迎接慕砚青的是无数道混杂着担忧、关切与如释重负的目光。张海渊等人迅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砚青,没事吧?”
“那汪藏海到底想做什么?”
“他……他为何称你为‘哥哥’?”
慕砚青摆了摆手,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面色依旧平静无波:“无事。汪家已暂时退去,加强戒备,谨防有诈。”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众人虽满腹疑问,却也知此刻不是细问之时,纷纷领命而去,重新加固防御,巡逻警戒。
慕砚青独自回到冰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屋内只剩下万年玄冰散发的森然寒气,与他内心逐渐升腾的不安形成鲜明对比。
汪藏海……哥哥……一体……情蛊……
这些词语如同鬼魅,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那年轻得诡异的面容,那温柔笑容下掩藏的疯狂与占有欲,还有那与西王母同源的、令人脊背发寒的病态爱恋……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从未触及,或者说,被刻意遗忘的过去。
他需要答案。
慕砚青缓缓闭上双眼,意识沉入识海深处。在那里,除了浩瀚的精神力与那只安静蛰伏的情蛊,还有一个他许久未曾主动沟通的存在——一个在他恢复部分记忆后,也随之苏醒,却始终沉默,甚至有些回避他深层追问的链接。
他的精神力凝聚成一道清晰的意念,如同叩响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0914。”
没有回应。识海中一片寂静,只有情蛊微弱的、似乎带着某种好奇的脉动。
慕砚青并不气馁,意念更加集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0914,我知道你在。回答我。”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略显机械,却又带着一丝人性化迟疑的声音,终于在他识海中响起:
【……宿主。请问有何指令?】
这声音,正是当年引导他初步适应这个世界,在他记忆复苏后便逐渐沉寂下去的所谓“系统”。
“指令?”慕砚青的意念冰冷,“我要知道我的过去。全部。我是谁?来自哪里?汪藏海口中的‘哥哥’是什么意思?我与西王母,究竟有何关联?”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利箭,射向那虚无中的存在。
0914系统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的时间更长。慕砚青能清晰地感知到一种……类似于“犹豫”和“挣扎”的情绪波动从链接另一端传来。
【宿主……权限不足,相关记忆模块处于封存状态。】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僵硬,试图搪塞。
“权限?”慕砚青的意念带着嘲讽,“以我如今之力,还有何权限不足?是你无权告知,还是……不敢告知?”
【……是为了宿主的安全考量。过早接触完整记忆,可能导致精神海崩溃,或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系统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急切。
“安全?”慕砚青想起汪藏海那疯狂而执着的眼神,“如今的情况,谈何安全?汪藏海显然知晓我的过去,甚至可能与我关系匪浅。敌暗我明,这才是最大的不安全!”
【汪藏海……目标人物数据异常,风险等级极高。建议宿主远离。】系统避重就轻。
“告诉我!”慕砚青的意念陡然变得强横,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冲击着那无形的链接,“0914,你既认我为主,便当知无不言!我的过去,由我自己判断,无需你来越俎代庖,以‘安全’之名行隐瞒之实!”
强大的精神压迫让识海都微微震荡。情蛊似乎受到了惊吓,微微蜷缩了一下。
0914系统发出一阵不稳定的电流杂音,仿佛内部正在经历激烈的冲突。
【……无法……直接传输……规则限制……】它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为难”,【宿主……有些真相,需要您自己去寻找……系统能提供的帮助……有限……】
慕砚青的心沉了下去。他感知到,0914并非一无所知,而是受制于某种更深层次的规则或禁制,无法直言。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比直面千军万马更令人烦躁。
“有限的帮助是什么?”他压下怒火,冷静地追问。
【……可以辅助宿主分析现有线索,强化对情蛊的感应与压制……在特定条件下,或可触发碎片化记忆回溯……】系统的声音微弱了下去,【但关于核心身份与汪藏海的具体关联……系统数据库……被加密……】
加密……慕砚青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是谁加密了他的过去?是西王母?还是……他自己?
他知道,再逼问下去,恐怕也得不到更多实质性的信息。0914的态度已经表明,它知晓内情,但无法,或者说不敢透露。
“下去吧。”慕砚青收回强大的精神压迫,语气恢复了淡漠,但心底的波澜却愈发汹涌。
0914系统如蒙大赦,瞬间隐没,链接重新归于沉寂。
冰屋内,慕砚青睁开双眼,眸中寒光凛冽。看来,他的过去,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而汪藏海,无疑是揭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钥匙之一。
只是,这把钥匙,带着剧毒,与令人不安的痴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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