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北的春阳刚爬过黄土坡顶,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裹住了暖意。雁归村东头的晒谷场早挤满了人,公社派来的王干事正站在一辆二八自行车后座上,手里举着铁皮大喇叭,声嘶力竭地喊:“乡亲们!今年春荒比往年重,县委说了,咱们晋北的糜子六十天就能收,这是救命粮!今天起,全村按三户一组,分片种糜子,男劳力破冻土,妇女撒种,娃娃们捡遗漏的种子,谁都不能偷懒!”
喇叭声在光秃秃的谷场上回荡,混着风卷沙粒的 “呜呜” 声。苏晚秋牵着小石头的手站在人群后,手里攥着个粗布小袋,里面是公社刚分的糜子种 —— 每户二斤,粒小色黄,还掺着不少沙土,看得出来是筛了又筛的 “次等种”。
“三姐,这糜子能长出来不?” 小石头仰着蜡黄的脸,手指抠着布袋边缘,“昨天张婶说,去年的糜子种撒下去,一半都没出苗。”
晚秋摸了摸弟弟冻得发红的耳朵,把布袋往怀里又揣了揣:“能长出来。奶不是总说,老辈有种地的法子,能让种子出得齐?咱们试试。” 她嘴上说的是 “老辈法子”,心里想的却是空间里那口灵泉 —— 昨晚她又悄悄进去过,灵泉水不仅能解饿,泡过的麦粒在掌心攥了一夜,竟隐隐发了点芽,这要是用来浸糜子种,说不定真能提高发芽率。
人群很快安 “地邻” 分了组。苏晚秋家跟张婶、赵木匠分到一组,张婶男人去年冬天饿病了,家里就她一个劳力;赵木匠腿有旧伤,干不了重活,但会修农具,手里正摩挲着一把缺口的镢头,想趁着还没开工,再磨磨刃。
“晚秋丫头,你家劳力少,等会儿破冻土的活,我跟你赵叔多担着点。” 张婶把自家的糜子种往晚秋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就是这种子太次,我总担心撒下去白瞎功夫。”
晚秋心里一动,从怀里掏出个豁口的粗瓷碗:“张婶,赵叔,我有个法子 —— 咱们用温水把种子浸半个时辰再撒,老辈说这样能催芽,出得齐。” 她没敢提灵泉,只说是温水,怕太扎眼。
赵木匠停下磨镢头的手,抬了抬眼皮:“温水浸种?倒是听过这说法,就是现在水金贵,哪有多余的温水?” 晋北春天的井水冰得刺骨,要烧温水得用柴火,家家户户的柴火都省着用,哪舍得浪费在浸种上。
晚秋早有准备,拉着小石头往自家窑洞方向走:“我家灶膛里还有点余温,能烧半锅温水,咱们三家的种子一起浸,省柴火。” 其实她是想趁机把灵泉水掺进去 —— 灶膛余温只是借口,真正起作用的还是空间里的水。
刚走到窑洞门口,就见苏老太挎着个空篮子出来,看到晚秋手里的瓷碗和布袋,脸立刻沉了:“你又折腾啥?公社催着下地呢,你倒好,还在家磨蹭!这水是留着给你弟晚上喝的,你敢用来泡种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奶,” 晚秋迎上去,把小石头推到前面,“这是老辈传的法子,温水浸过的种子能多出苗,到时候收了糜子,石头就能多喝两碗粥了。咱们现在省点水,将来能多收粮,划算。” 她知道苏老太最疼小石头,拿弟弟当借口,准没错。
果然,苏老太看了眼小石头,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嘴硬:“就你懂得多!要是浸了不出苗,我饶不了你!” 说着,还是转身进了窑洞,把灶膛里的余烬扒了扒,添了半块玉米芯,让晚秋烧了半锅水。
晚秋趁苏老太不注意,悄悄进了空间,用瓷碗舀了半碗灵泉水,混进锅里的温水里。水刚一混合,就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小石头凑过来闻了闻:“三姐,这水好香啊。”
“是灶膛里的玉米芯香。” 晚秋赶紧岔开话题,把三家的糜子种倒进瓷碗里,泡在温水里。张婶和赵木匠也凑了过来,看着碗里的种子,张婶小声说:“要是真能出齐苗,晚秋丫头你可立大功了。”
半个时辰后,种子泡得发胀,晚秋把它们捞出来,摊在干净的粗布上晾干。阳光下,泡过的糜子种泛着淡淡的光泽,比没泡过的饱满不少。赵木匠捏了一粒,放在嘴里嚼了嚼:“这种子好像真不一样了,有点甜。”
晚秋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是温水泡的,把里头的糖分泡出来了。” 幸好赵木匠没多问,只点了点头,帮着把种子分装回布袋。
到了晒谷场东边的地块,公社的记工员刘老三已经拿着工分簿在分组了。刘老三是张富贵的远房亲戚,平时就爱仗着身份刁难人,看到晚秋他们组拿着泡过的种子,撇了撇嘴:“苏晚秋,你们这是瞎折腾啥?公社的种子还能差了?要是不出苗,你们组的工分可别想多记!”
晚秋没跟他争辩,只笑着说:“刘叔,我们就是试试老法子,要是真能多出苗,也是为公社多收粮不是?” 刘老三哼了一声,在工分簿上记了一笔,没再找麻烦,但那眼神,明显没把这当回事。
开始种地了。男人们拿着镢头破冻土,晋北的春天土冻得硬邦邦的,一镢头下去,只能砸出个小坑,赵木匠腿不好,砸了几下就喘粗气,晚秋想帮着来,被赵木匠拦住了:“丫头家家的,哪有力气干这个?你还是撒种吧,仔细点,别撒漏了。”
晚秋接过装种子的布袋,弯腰撒种。她撒得又匀又慢,每穴两粒,刚好符合公社要求的密度。小石头跟在后面,捡那些撒在外面的种子,捡起来就往嘴里塞,晚秋赶紧拦住他:“石头,这是种子,不能吃,等收了糜子,三姐给你做糜子饭。”
小石头咽了咽口水,把种子放回布袋里:“好,我不吃,等收了糜子再吃。”
远处,陆承泽背着个布包路过,看到晚秋他们组在种地,脚步顿了顿。他看到晚秋撒种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摊着的泡过的种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没过来,只是站了一会儿,就往公社方向走了。
太阳升到头顶时,他们组才种了半亩地。张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坐在土埂上,掏出怀里的莜面窝窝,掰了一小块给小石头:“吃点吧,垫垫肚子,下午还得接着干。”
小石头看了看晚秋,晚秋点了点头,他才接过窝窝,小口小口地吃起来。晚秋自己也饿了,但她知道空间里的灵泉能顶饿,就没跟张婶要,只说自己不饿,帮着赵木匠磨镢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公社的人来了,好像是张富贵亲自来了。刘老三赶紧迎了上去,指着晚秋他们组的方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晚秋心里一紧,她知道,张富贵来,肯定没好事。
赵木匠也看到了,小声对晚秋说:“丫头,小心点,张副主任可不是好惹的。” 晚秋点了点头,攥紧了手里的镢头,心里盘算着,要是张富贵找事,她该怎么应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饥荒年代种田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