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苗返青的那几天,雁归村的空气都透着股难得的活气。阳坡地里的糜子秆蹿到了半尺高,嫩绿色的叶片迎着晋北的风舒展,连土坷垃里都攒着股盼头 —— 这可是 1960 年开春以来,村里头茬见着像样的庄稼。
苏晚秋每天天不亮就往地里跑。灵泉水稀释后浇过的糜苗比别家壮实,叶尖透着油亮,连扎根都比邻地深些。她蹲在垄沟里,指尖拂过叶片上的露珠,心里正盘算着再攒点工分换斤粗盐,就听见张婶的大嗓门从地那头传来:“晚秋!快来看看!雀儿把苗啄了!”
跑过去一看,晚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十几只灰扑扑的麻雀落在糜苗上,尖嘴啄着刚冒头的糜穗芽,地上散落着好几片被啄断的嫩叶。张婶急得直跺脚:“这该死的雀儿!往年也没这么疯,今年怕是饿狠了!” 旁边几户村民也围过来,看着自家地里的苗,脸色都不好看 —— 这糜苗可是全家下半年的指望,被雀儿啄坏一棵,就少一口粮。
陆承泽扛着锄头过来时,手里还攥着个空鸟笼。“昨晚就见着雀儿多了,没想到今天就来祸祸苗。” 他蹲下身,捡起一片断叶,眉头皱得很紧,“糜穗芽是灌浆的关键,被啄了就结不了籽,得赶紧想办法驱雀。”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的说用石头砸,有的说扎稻草人,可谁都知道,石头砸不净,稻草人风吹日晒几天就歪了,顶不了用。苏晚秋盯着地里蹦跶的麻雀,突然想起前世在乡村振兴项目里见过的 “气味驱鸟法”—— 她摸了摸贴身的桃木梳,心里有了主意。
“婶子,咱们找些红布条子,再扎几个稻草人怎么样?” 晚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红布晃眼,雀儿怕这个,再把布条系在稻草人胳膊上,风一吹就动,肯定能把雀儿吓跑。” 她没说的是,等会儿要偷偷用灵泉水泡过布条 —— 灵泉水有股淡淡的清甜味,人闻不出来,雀儿却怕这个气味,前世做过实验,驱鸟效果能维持半个月。
张婶眼睛一亮:“红布条!我家还有几块陪嫁时的红布,虽然破了,颜色还艳!” 村民们也都动了心,纷纷回家找红布。苏小石头跑得最快,一会儿就抱来个布包,里面是晚秋之前换的那块蓝布,还有他攒的几块碎红布:“三姐,蓝布行不行?我把红布缝在上面!”
晚秋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行,石头手巧,缝得好看点。” 她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把红布条拿到河边,用桃木梳沾了灵泉水泡了泡,再捞出来拧干 —— 阳光一晒,布上的水迹很快就干了,只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扎稻草人时,陆承泽帮着砍了几棵沙棘枝做骨架,晚秋教大家把红布条系在稻草人胳膊和帽子上,再往稻草人心口塞块石头,免得被风吹倒。二十多个稻草人立在阳坡地里,红布条随风飘着,远远看去格外显眼。果然,没过多久,雀儿就不敢靠近了,只在远处的树上打转,再也不敢下地啄苗。
“晚秋这法子真管用!” 张婶看着地里的稻草人,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咱们的糜苗有救了!” 村民们也都松了口气,纷纷给晚秋道谢,连之前总跟她作对的二婶子,都递过来半个玉米芯饼:“晚秋,吃点垫垫,忙活一上午了。”
晚秋接过饼,心里暖暖的。可没等她高兴多久,新的麻烦就来了 —— 连续半个月没下雨,晋北的春旱比往年更厉害。阳坡地的土都裂了缝,用锄头一挖,土块硬得能硌掉牙,糜苗的叶子开始发蔫,连之前最壮实的几棵,都耷拉着脑袋。
公社的大喇叭响了,喊着 “抗旱保苗,人人有责”,要求各村组织村民 “人背水浇苗”,每户每天必须浇完一亩地,浇不完的扣工分。苏晚秋拿着水桶去河边挑水,刚走两步就皱了眉 —— 这水桶是用破木板拼的,漏水不说,还沉得很,她挑着走不了半里地,肩膀就被压得通红。
陆承泽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样子,放下自己的水桶:“我帮你改改这桶吧。” 他从知青点拿来几块薄木板,又找赵木匠要了点铁条,把水桶的底加固了,还在桶两侧加了个宽背带:“这样背着省力,也不容易漏水。” 晚秋试了试,果然比之前轻了不少,心里又感激又佩服 —— 陆承泽不仅懂农术,还会修东西。
可就算水桶改好了,浇水的进度还是慢。河边离阳坡地有二里地,来回一趟要半个多小时,一天下来,晚秋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也才浇了半亩地。张婶更惨,年纪大了,挑着水走几步就喘,眼里含着泪:“这旱要是再不停,咱们的糜苗怕是真要旱死了……”
晚秋看着蔫头耷脑的糜苗,摸了摸桃木梳 —— 灵泉水能救苗,可这么大的地,她总不能天天偷偷浇水,万一被发现了,张富贵肯定又要找茬。她蹲在垄沟里,看着干裂的土地,突然想起陆承泽说过的 “垄作保墒法”—— 把土堆成垄,中间的沟能存住水,减少蒸发。
“陆知青,咱们试试把地改成垄行不行?” 晚秋站起身,眼睛亮了起来,“把糜苗种在垄上,沟里浇水,这样水能存住,还能少浇点。” 陆承泽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对!我农书上见过这个方法,叫‘等高垄作’,特别适合干旱的坡地!”
两人说干就干,晚秋用锄头起垄,陆承泽帮着把糜苗扶直。村民们见了,也都跟着学起来,张婶虽然累,却也咬着牙起垄:“只要能保住苗,再累我也干!” 晚秋趁起垄的时候,偷偷在垄沟里洒了点灵泉水 —— 混在土里,谁也看不出来,却能让土更保水。
夕阳西下时,阳坡地的垄终于起好了。晚秋站在垄上,看着整齐的土垄,心里松了口气 —— 就算旱情再持续几天,有垄作保墒,再加上灵泉水,糜苗应该能撑过去。可她不知道,远处的土路上,张富贵正骑着驴车往这边来,三角眼里闪着算计的光 —— 他听说苏晚秋又在 “搞花样”,特意来看看,想找个由头扣她的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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