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特工基地。
苏宁儿在房间里“反省”了几天。在忐忑之余,她清醒地认识到,那天“墓碑”罕见的“高抬贵手”只是暂时性的风暴眼。
她不敢放松,只能将所有的担忧与对言廷的思念死死压在心底,用近乎自虐的机械训练来麻痹自己。
几天后,“墓碑”无声无息地回来了,仿佛只是出门散了趟步。他召来了苏宁儿,依旧是在那间冰冷的专属训练室。
“赤狐,反省得如何?”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属下知错,日后定当更加谨慎,绝不再犯。”苏宁儿低头,给出标准答案。
“墓碑”看着她,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他是否接受这个回答。他没有继续那个话题,而是直接下达了新的指令:“‘蝰蛇’小组交给你,一周时间,让他们掌握‘静默渗透’的基础。一周后,有任务。”
这是信任,也是新的考验。苏宁儿心中一凛,总算是暂时绕开了之前的雷区。她立刻应道:“是!”
接手“蝰蛇”小组并不轻松。这群新人桀骜不驯,对空降的女性教官“赤狐”充满了质疑。
唯有原组长“蝰蛇”,在“猎犬”死前就知道她是冒牌货,但他深谙生存规则,明白枪打出头鸟,即便被取代,也只能暂时隐忍。
苏宁儿用最直接高效的方式,在五分钟内,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逐一将其彻底制服,赢得了表面的服从。
接下来的几天,她将自己所掌握的杀戮与生存技巧倾囊相授,训练严苛到不近人情。
她需要他们快速成长,更需要用卓越的训练成果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转移“墓碑”那怀疑的审视。
“墓碑”站在监控屏前,看着训练场中那个身形矫健、目光冷冽的“零”。她教导新人时展现出的高效与冷酷,与那天在他面前说着“拾金不昧”、“不好意思下手”时慌乱的天真,判若两人。
这种割裂感,让他心中的疑窦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深。
他之前亲自去验证过,言廷的反应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绝不可能认不出她。所谓的“没认出来”,不过是她拙劣的谎言,或者……是两人之间某种他尚未完全理解的、深刻的默契与保护。
他放任了这种“割裂”的存在,甚至给了她带领小组的任务。
他想看看,在压力和责任下,她还会露出怎样的破绽。
同时,他也需要评估,在“赤狐”的心里,天幕的规则和那个叫言廷的男人,究竟孰轻孰重。
时间在紧张的训练中飞逝。
任务简报下来的当天晚上,苏宁儿将“蝰蛇”小组集合在战术布置室。
任务目标是一个跨国走私集团的关键人物,地点在邻国一个边境小镇,要求是获取一份加密名单,并“无声处理”掉目标。
她冷静地分配着任务,讲解着行动路线和应急预案,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当她纤细的指尖指向地图上目标最后出现的地点—→那个与言廷所在城市相隔不远的边境小镇时,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仅仅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但她知道,有些事情,远未结束。“墓碑”的沉默其实是一种更危险的试探,他在看她是否会再次利用任务之便,去触碰那个禁忌的名字。
简报结束,小组散去准备。
苏宁儿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布置室内,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那个刺眼的地点。一周的训练结束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她还能在“墓碑”的眼皮底下,再次护住那个她宁愿被他恨透、也要他活下去的人吗?
隔天清晨,出发任务之前。
突然发生了变故。
天幕集团幕后巨头(幕宏渊),突然决定亲临这座隐藏于地下的特工基地考察,并亲自挑选人才。
消息由“坟墓”传达,连一贯死寂的基地都仿佛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躁动。所有特工,无论级别,都被要求整装待命,以最佳状态接受检阅。即将出发的“蝰蛇”小组任务,也被迫暂缓。
苏宁儿站在整齐划一的方阵中,心中凛然。她听说过幕宏渊的名字,那是凌驾于“墓碑”之上的、真正执掌“天幕”生杀大权的存在。
当幕宏渊在一众高层簇拥下出现的时候,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训练场。
他年纪约在五十上下,鬓角微霜,面容儒雅却带着久居上位的锐利,目光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他步履沉稳,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规则的节点上,沉稳大气,却又深不可测。
“墓碑”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但微微紧绷的下颌线,透露出了他对此事的重视。
幕宏渊缓步穿行在方阵之间,目光如同精密的扫描仪,掠过一张张或紧张、或狂热、或麻木的面孔。他的视线偶尔会在某些人身上停留片刻,随行的助理便会立刻记下编号。
最终,他的脚步在苏宁儿面前停了下来。
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落在她身上。苏宁儿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微表情,似乎都在这种目光下无所遁形。她竭力维持着“赤狐”应有的冰冷与平静,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蜷缩。
“你,出列。”幕宏渊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宁儿依言踏前一步。
“不错。”幕宏渊微微颔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欣赏的笑意,“眼神里有股韧劲。代号?”
“赤狐。”
“赤狐……”他玩味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直接决定,“以后跟着我。”
此言一出,周围未被选中的特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意味着进入权力的最中心,也意味着更彻底的掌控与更深的危险。
“幕老头,”一直沉默的“墓碑”适时开口,声音冰冷而强硬,“她不行!”
周围气氛瞬间凝固。
他竟敢如此直呼巨头幕老头?苏宁儿这么想。
幕宏渊脸上的浅淡笑意微敛,侧头看向“墓碑”,语气听不出喜怒,带着一丝警告:“‘墓碑’,没大没小。”
“选谁都可以,”‘墓碑’仿佛没听到那句批评,目光毫不退让,“赤狐,不行。她有任务在身。”
幕宏渊的视线在‘墓碑’和苏宁儿之间逡巡片刻,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故意施加压力:“我若偏要选她呢?”
‘墓碑’终于转动视线,彻底迎上幕宏渊的目光,说出了一句让周围所有人都心头一凛的话:“你每次选中的人,都有去无回。若实在缺人,选我好了。”
这话近乎顶撞,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基于实力和地位的谈判意味。
幕宏渊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朗声大笑,用力拍了拍‘墓碑’的肩膀:“哈哈哈!好!看来你是真看重这小狐狸!”他话锋一转,带着戏谑,“选你有什么意思?你这块墓碑,硬邦邦的,无趣得很。”
他不再看苏宁儿,对‘墓碑’示意道:“走吧,陪我聊聊。”
‘墓碑’沉默地跟上,两人离开了训练场,走向基地深处。
留下的众人心思各异。
苏宁儿站在原地,心中波澜暗涌。“有去无回”?‘墓碑’竟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这究竟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不容他人染指的占有?
而他与幕宏渊之间那种近乎平等的对话姿态,也让她对‘墓碑’的真实身份和地位有了更深的猜测。
约莫二十分钟后,两人返回。幕宏渊脸上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深邃笑容,而‘墓碑’依旧面无表情。
‘墓碑’目光扫过队列,最终定格在苏宁儿身上,沉声下令:“赤狐!”
“到!队长!”苏宁儿立刻回应。
“收拾你的个人物品,”‘墓碑’的声音不容置疑,听不出丝毫情绪,“跟幕老爷走。”
苏宁儿心头猛地一沉。私下交谈的结果,竟还是如此?
前往幕宏渊身边,如同深入龙潭虎穴,吉凶难料。
更重要的是,如果就此远离基地,远离“墓碑”,那承诺的她要的“大脑记忆芯片”是否也将变得更加渺茫?
强烈的焦虑让她一时失察,竟脱口问道:“去多久?什么时候能回?”
话一出口,她便知失言。在“天幕”,这种质疑命令的行为是大忌。
旁边的队员们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但无人敢出声。
‘墓碑’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带着冰冷的斥责直刺而来:“不该问的别问!执行命令,收拾东西,跟幕老爷走!”
冰冷的呵斥让她瞬间清醒。她压下心头的恐慌与无奈,深深低下头,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回答:
“是。明白了。”
她不再有任何迟疑,转身快步走向宿舍。背影在空旷的训练场上显得决绝而孤寂,每一步都踏向一个连‘墓碑’都无法再为她明确指引的、充满了“有去无回”阴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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