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深处,李默蜷缩在狭窄的坑道底部,将一切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压抑到近乎死寂。
那股冰冷而缜密的神识波纹,如同无形的探针,在他头顶及周围的岩土层中缓慢而坚定地扫过,每一次掠过,都让他的意识紧绷到极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神识的主人极其耐心,且目标明确,正是在搜寻刚才那短暂能量波动的源头。
与之前寻药鼠依靠嗅觉的狂暴追踪不同,这种神识的探查更加全面、更加难以规避,仿佛能透析物质,直指本源。
“躲不过了……”一股冰冷的绝望缓缓漫上李默的心头。
在这样精细的探查下,他藏身的这层岩土,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果然,片刻之后,那股神识的扫描范围开始收缩,最终如同聚焦的灯光般,牢牢锁定在了他藏身的这片区域!
甚至开始尝试向岩层深处渗透!
虽然坚硬的岩层对神识有一定的阻隔作用,但对方的神识显然颇为不凡,正一点点地突破阻碍,距离他的本体越来越近!
李默甚至能“感觉”到那神识中蕴含的一丝探究和……确认之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默的人类意识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地表!那个修仙者是在地表进行探查的!他需要确定我的精确位置,才有可能采取下一步行动!如果我能干扰他的判断,或者让他无法轻易确定我的具体形态……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形成。
他猛地调动起体内储存的、尚未炼化的那部分铁矿能量,不再用于强化自身,而是将其混合着《噬金诀》产生的一丝独特气息,小心翼翼地、极其微弱地释放出一小缕。
但这缕气息,他并非从自身位置释放,而是用尽全部精神力量,引导着它,如同一条纤细的丝线,沿着复杂曲折的岩层缝隙,向上方左侧数尺远的一小片普通铁矿质岩层渗透而去!
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且风险巨大,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动自身气息彻底暴露。
但他别无选择!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再次陷入彻底的沉寂,如同真正的顽石。
……
地面上,隐于树影中的韩立,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动。
他的神识清晰地捕捉到,地底那精纯的金铁之气与生命波动再次出现,但这一次,位置似乎发生了细微的偏移?
而且波动的方式也有些奇怪,像是……无意识地自然散发,而非主动运转?
“莫非是某种能够在地底缓慢移动的灵物?或者……受伤了?”韩立心中猜测更甚,警惕心却丝毫未减。
他操控神识,更加专注地向那新出现波动的区域探查过去。
穿透岩层的阻隔颇为耗费神识,但他还是逐渐“看”清了那片区域的情况——那里确实有一小片品质尚可的铁矿脉,波动似乎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然而,就在他的神识即将深入探查那铁矿脉核心时,一种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悸动感,却从他神识主要覆盖区域的旁边——也就是李默真实藏身的那片岩层下方,隐约传来!
那悸动感极其隐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极力隐藏自己,却因为过于紧张或者某种原因,泄露出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生命痕迹。
“声东击西?”韩立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果然有灵智!绝非普通灵物!
他心中不惊反喜。拥有灵智,意味着更大的价值,但也意味着更高的风险。
他不再犹豫,决定动手。
只见韩立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淡青色的法诀瞬间打入地下。
同时,他左手一拍腰间储物袋,一道土黄色的符箓飞出,无风自燃,化作一道黄光没入地面。
“地听术!寻踪符!”
刹那间,韩立的神识与大地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对地底结构的感知瞬间清晰了数倍!
那缕隐晦的生命悸动,在“地听术”的放大和“寻踪符”的锁定下,变得清晰无比!
就是这里!
韩立不再迟疑,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李默藏身之地的正上方。
他俯下身,拨开地面的落叶和浮土,露出了下方颜色略深的坚硬岩层。
他的目光落在岩层某处,仿佛能穿透岩石,直接看到隐藏在数尺之下的那个小生命。
……
地底,李默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感觉到一股更强大的锁定力量笼罩了自己,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已经彻底看穿了他的伪装和藏匿。
完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头顶的岩层,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表面的泥土和碎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拂开,露出了岩石的本体。
紧接着,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作用在岩石上。
那坚硬的、连寻药鼠利爪都难以迅速破开的岩层,竟如同被高温灼烤的蜡一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透明化!
一个碗口大小的“窗口”,正在他头顶上方缓缓形成!
透过那逐渐透明的岩层,李默第一次,真正用这种奇异的感知“看”清了地面上那个存在的模样!
一个面容普通、眼神却沉静如水的青衣少年,正俯身凝视着下方,目光……正好与他对上!
在那双眼睛里,李默没有看到妖雀的暴戾,也没有寻药鼠的贪婪,他看到的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审视,一种仿佛在评估某件物品价值般的、不含丝毫感情的探究!
这种目光,比纯粹的杀意更让李默感到恐惧!
而韩立,此刻也终于清晰地看到了藏于岩层之下的“东西”。
那是一只约莫婴儿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半透明灰白色的奇异甲虫。
甲壳形态与他认知中的任何虫豸都略有不同,线条流畅而诡异,隐隐泛着一种内敛的金属光泽,背甲之上,似乎还有几道极其淡薄、若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的暗金色天然纹路。
最让韩立心中一动的是,这甲虫体内,正散发着一种精纯且活跃的金属性能量波动,与他之前感知到的别无二致!
而且,这甲虫此刻虽然蜷缩不动,但那复眼之中,竟似乎流露出一种……绝非低等虫豸应有的、混杂着惊恐、绝望和一丝不甘的复杂情绪!
“这是……何种灵虫?”韩立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浓厚的兴趣。
能散发如此精纯金气,能有些许灵智,还能本能地试图隐匿和误导……此虫绝非凡品!
价值,恐怕远超他之前寻找的那些普通灵草!
一个念头瞬间在韩立心中升起:捕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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