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李京奎的指令通过扩音器在片场响起,宴清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李英宰这个角色里。
今天的戏份,是剧中韩智恩为了逗李英宰开心,教他唱那首后来火遍亚洲的童谣《三只小熊》。
“来,跟着我学,很简单的!”宋慧桥扮演的韩智恩,穿着可爱的家居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她一边唱着,一边做出憨态可掬的动作。
“熊爸爸很胖,熊妈妈很苗条,熊宝宝很可爱……”
宴清,或者说此刻的李英宰,脸上挂着极不情愿的抗拒。他需要表现出一个顶级明星被逼着做这种幼稚事情的别扭和羞耻。这对他来说,并不完全是演戏。让一个曾经在训练场上吼着“一二三四”的军人,去做这种扭捏的舞蹈,心理上的障碍是真实存在的。
【宿主,加油!为了软饭,区区小熊舞算什么!想想你的公狗腰,再想想这小熊舞,是不是反差萌爆了?】系统在他的脑海里起哄。
宴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宋慧桥的动作,僵硬地比划着。他的动作很大,却毫无美感,每一个关节都透着抗议。
“噗嗤。”
宋慧桥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立刻捂住嘴,对着导演的方向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导演,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李京奎没有喊“cut”,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对着扩音器喊:“慧桥xi,这个反应很好!就用这个!真实!宴清xi,你的僵硬感再多一点,对,就是那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干这个’的茫然!”
有了导演的许可,宋慧桥的笑意不再掩饰。她看着宴清笨拙的动作,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宴清被她笑得有些挂不住,但他反而找到了角色的感觉。李英宰的羞恼,与他此刻的心情完美重合。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动作更加夸张,表情更加“生无可恋”,活脱脱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傲娇大明星。
“哈哈哈!”现场的工作人员也被这一幕逗乐了,整个摄影棚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cut!完美!太棒了!”李京奎兴奋地站了起来,“就是这个感觉!智恩的活泼,英宰的别扭,两个人之间的化学反应一下子就出来了!非常好!”
拍摄结束,宴清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打了一场硬仗。
宋慧桥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还在笑:“宴清xi,你真的……太可爱了。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笑场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宴清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故作严肃地说,“不过,我要求精神损失赔偿。”
“哦?你想要什么赔偿?”宋慧桥好奇地问。
“今天晚上,我想请教你一些表演上的问题。”宴清的请求说得十分自然。
宋慧桥愣了一下,随即欣然应允:“当然没问题。这是我的荣幸。”
夜里,宴清拿着剧本,敲响了宋慧桥的房门。
“请进。”
房间里,宋慧桥已经卸了妆,穿着舒适的便服,正在看剧本。她的专注让宴清心里多了一份敬佩。
“打扰你了,慧桥xi。”宴清微微躬身。
“别这么客气,坐吧。”宋慧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是为了明天那场戏?”
宴清点点头,将剧本翻到其中一页,递了过去。“是这里。李英宰发现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韩智恩,但同时又因为自尊心而痛苦。这场内心戏,我有点找不到感觉。”
他坦诚地剖析自己的困惑:“李英宰这个角色,一直都是用傲慢和自大来武装自己。要让他表现出脆弱和挣扎,这个度很难把握。我怕演得太外放,会显得油腻;演得太收敛,观众又感受不到。”
宋慧桥认真地听着,她拿起笔,在剧本上轻轻画了几个圈。
“你的顾虑是对的。”她抬起头,认真地分析,“李英宰不是一个会把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他的脆弱,一定是通过一些不经意的细节流露出来的。”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步,然后突然停下,背对着宴清。
“比如,剧本里写,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酒。”她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线说,“你觉得他会怎么喝?”
宴清想了想:“应该是很烦躁地猛灌?”
“那是普通人的演法。”宋慧桥转过身,“李英宰不会。他会把酒倒好,姿态还是很优雅,但是,他的手可能会有非常细微的颤抖。或者,他会盯着酒杯很久,却迟迟不喝下去。他是在跟自己较劲,他的痛苦是向内的,不是向外的。”
她走到宴清面前,继续说:“还有台词。‘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女人’,这句话,你打算用什么情绪去说?”
“愤怒,不屑,还有一点自我欺骗。”宴清回答。
“不够。”宋慧桥摇了摇头,“你试试,在说这句话之前,先发出一声非常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把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那一声叹息里。然后再说台词,用一种近乎平静的口吻,那才是李英宰。他是在说服自己,而不是在质问别人。”
宴清拿着剧本,反复揣摩着宋慧桥的话。一声叹息,一个细微的颤抖……这些细节,是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他习惯了用更直接的方式去表达,但宋慧桥却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
【演技lv4(经验值+50)】
【演技lv4(经验值+80)】
【宿主,这姐姐是真大神啊!比你那个野路子演技强多了!这波学费交得值!】
“我明白了。”宴清豁然开朗,他站起身,再次向宋慧桥深深鞠躬,“慧桥xi,真的非常感谢你。你帮了我大忙。”
“别客气。”宋慧桥露出了微笑,“毕竟你也付出了学费的!”
“那就让我多交点学费!”
“啊.....”
......
第二天,片场。
拍摄的正是那场沙发上的独角戏。
宴清坐在那里,摄影机对准了他。他按照宋慧桥教的方法,倒了一杯酒,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营造出的那种孤独而压抑的氛围所感染。
他缓缓抬起酒杯,就在唇边,却停住了。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只有他自己和收音麦克风能捕捉到。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女人……”
他的独白轻飘飘的,没有愤怒,没有不屑,只有一片茫然和无法挣脱的宿命感。
“cut!”李京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激动地从监视器后站起来,用力鼓掌,“太棒了!宴清xi!这就是李英宰!这就是他!”
掌声在片场响起,宋慧桥站在不远处,也微笑着为他鼓掌。
宴清从角色中抽离出来,他看向宋慧桥,两人视线交汇。他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宋慧桥则俏皮地眨了眨眼,举起手,做了一个“fighting”的动作。
那一刻,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超越了剧本上的台词和动作,变成了一种无须言说的信任和欣赏。随着拍摄的深入,这种默契越来越强。一个递过来的眼神,一个下意识的闪躲,一个欲言又止的停顿,对方总能给出最精准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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