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北玄的唇落了下来。
动作不带情欲,更像一种冰冷的宣判。
唇瓣湿热,带着泉水的温度,和他身上独有的、清冽的龙涎香气,一同将戚清辞彻底淹没。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戚清辞的大脑停转了。
方才还在疯狂刷屏的弹幕,像被瞬间拔掉了电源,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无法凝聚。
完了。
身份败露。
死前还要受此奇耻大辱。
他屈辱地闭上眼,身体因为身后坚硬冰冷的玉壁而绷紧,等待着那无法抗拒的侵犯。
一秒。
两秒。
预想中碾磨撕咬的触感并未落下。
一滴温热的水珠,从晏北玄的发梢滚落,精准地砸在他的睫毛上。
睫羽不堪重负地一颤。
【叮!“贴贴暴击”任务完成!】
【检测到宿主与A级目标(皇帝)保持亲密接触长达一炷香,并完成超额吐槽。】
【任务奖励结算中……】
【吐槽值+!当前欠款已清零!】
【恭喜宿主!获得额外奖励:[初级演技大师]技能书一本!是否立刻使用?】
死寂的脑海里,系统冰冷的机械音是乍现的天光。
戚清辞几乎要落下泪来。
得救了!
他还清贷款了!
【用!立刻用!马上用!】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在他脑海中炸开,无数信息洪流涌入。
关于表演的技巧,情绪的调动,肌肉的控制,氛围的营造……那些原本模糊的概念,此刻在他脑中清晰地铺展开来。
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是凭着本能和小聪明在钢丝上跳舞。
那么现在,他感觉自己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成了能精准控制每一寸肌肤、每一丝呼吸的科班大佬。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晏北玄停下了。
他本就没想真的做什么,只是想吓唬这个小骗子。
他很满意怀中人惊慌失措、却又强作镇定的模样。
那双清澈眼眸里倒映出的,全然是自己的身影,恐慌,无助,是陷于绝境的幼兽。
掌控感填满了胸腔。
他看着戚清辞紧闭双眼、睫毛颤抖、一副引颈就戮的悲壮模样,心底因“小玄子”三个字升起的燥火,竟也消散了些许。
一种玩味的愉悦感取而代之。
他正准备松开手,欣赏一下这小骗子劫后余生的表情。
怀里的人,却忽然一软。
“嗯?”
戚清辞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向下滑去,像是被人瞬间抽走了所有筋骨。
晏北玄下意识收紧手臂,重新将那瘫软的身体捞了回来。
他怀里的人,眼睛依旧紧闭,长睫不再颤抖,静静垂着。
脸色肉眼可见地褪尽血色,惨白如纸。
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戚清越?”晏北玄沉声唤道。
没有回应。
晏北玄的心不由一紧,担忧的话还没问出声,就听见“应该”昏迷的戚清辞生龙活虎的声音。
【妈的,演戏真是个技术活。】
【时机、力度、表情,缺一不可。还好老子现在是专业人士。】
【这个晕倒的角度怎么样?是不是有种破碎的美感?能不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狗皇帝,快被我的演技折服吧!】
他:“……”
眉心刚刚拧起的褶皱,瞬间抚平。
眼底最后一丝担忧和错愕,也消散得干干净净。
好。
很好。
又在演。
晏北玄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骗子今天能演出什么花来。
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戚清辞,一言不发地走出温泉池。
水流顺着两人紧贴的身体哗哗滑落,在地面晕开一片深色的水迹。
晏北玄随手扯过一旁的云锦浴袍,没有先披在自己身上,而是将怀里的人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柔软温暖的布料包裹住身体,戚清辞舒服得差点真的睡过去。
【哟,还挺体贴?】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你刚才差点勒死我,还想强吻我,这笔账我记下了!】
【等我哥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晏北玄抱着他的手臂,不自觉地又紧了紧,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穿过缭绕的雾气,将戚清辞放在了汤泉宫偏殿的软榻上。
柔软的明黄色锦被,衬得那张苍白的小脸愈发脆弱不堪。
晏北玄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目光晦暗。
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眼前这个人,不是戚清越。
单凭刚刚在池中,那么浅的水,他却呛了水,就足以证明。
三年前,有朝臣失足落水,正是戚清越亲自下水救人。戚清越会水,这是宫中许多人都知道的事。
那么,这个冒牌货是谁?
晏北玄伸出手,缓慢而稳定地拨开戚清辞被浴袍遮住的左肩。
那里,本该有一道为救他而留下的陈年旧疤。
【来了来了,他要验尸了。】
【狗皇帝,你尽管看,看完保证让你怀疑人生。】
【我这招叫什么?薛定谔的疤。你看的时候它就没有,你不看的时候它就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晏北玄的指尖,在那片光洁的肌肤上缓缓划过。
细腻,温润。
没有半分疤痕该有的粗糙触感。
果然是假的。
指腹的温度骤然冰冷,原本轻柔的触碰,变成了带有审视意味的按压,仿佛下一刻就要捏碎那脆弱的骨骼。
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晏北玄的脑中闪过一个被尘封多年的秘闻。
当年为戚夫人接生的稳婆曾醉酒失言,说那日产下的是一对双子,其中一个体弱,被戚家藏了起来。
双子……
所以,眼前这个伶牙俐齿、满心荒唐念头的小骗子,是戚家那个见不得光的次子。
戚清辞。
一瞬间,偏殿内的烛火似乎都暗了一瞬。
晏北玄按在他肩头的手指,终究没有落下。
他忽然觉得,就这么杀了他,似乎……太无趣了。
一个能在他面前,将谎言编织得天衣无缝的小骗子。
一个能面不改色地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的有趣玩物。
杀了他,以后这漫长枯燥的宫廷岁月,该有多无聊?
指尖的力道缓缓撤去。
晏北玄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不杀他。
他要慢慢地玩。
他要一层一层剥开这个小骗子的伪装,看看他内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冒充戚清越。
真正的戚清越,现在又在何处。
他还想知道,他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那些闻所未闻的词汇,究竟从何而来。
“来人。”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守在殿外的太监立刻推门而入,躬身候命,不敢抬头。
“传刘一针。”
【哟,还真叫太医?】
【行吧,正好让他看看我这‘油尽灯枯’的脉象是不是更严重了。】
【刘太医可千万要给力点,直接说我命不久矣,最好明天就得驾鹤西去,这样狗皇帝就能放我回家养老了。】
晏北玄听着这异想天开的心声,眼神愈发幽深。
放你回家?
进了朕的笼子,没有朕的允许,你连一片羽毛都别想飞出去。
很快,太医院院使刘一针提着药箱,满头大汗地小跑进来。
他一进殿,就看到软榻上“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戚将军,和一旁只松松垮垮穿着浴袍、黑发还在滴水的陛下。
这位在宫中见惯风浪的“活阎王”,腿肚子当场就软了。
这是什么要命的场景?
他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立刻跪地请安,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
“给他看看。”晏北玄的声音平淡无波。
“是。”
刘一针战战兢兢地挪到榻边,取出脉枕,将戚清辞的手腕搭了上去。
三指落下。
片刻之后,刘一针的脸色变得比榻上的戚清辞还要惨白。
他“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嗓音抖得不成样子。
“陛下!戚将军他……他……”
“他怎么了?”晏北玄明知故问,目光却饶有兴致地落在戚清辞的脸上。
【快说,快说我快死了!】戚清辞在心里给他配音。
刘一针颤抖着,几乎是泣不成声:“戚将军的脉象……比白日里更加虚浮散乱,如风中残烛,水中浮萍……这……这是大限将至之兆啊!”
“哦?”晏北玄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他活不长了?”
“若……若再不好生静养,断绝一切劳心劳力之事,恐怕……恐怕撑不过这个月了!”刘一针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皇帝一怒之下,自己的脑袋也要搬家。
晏北玄沉默了。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戚清辞在心里默默为刘太医的给力表现点了个赞。
【不愧是院使,业务能力就是强!这个月!太棒了!狗皇帝总不能让一个快死的人天天上班吧!】
【我要回家!我要躺平!我要当咸鱼!】
晏北玄看着榻上那个“命不久矣”的小骗子,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轻,却看得刘一针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谁又惹到陛下了。
“既然如此……”
晏北玄的声音慢条斯理,带着一丝玩味。
“爱卿的病,如此凶险,朕寝食难安。”
“从明日起,就搬进宫里来住吧。”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蛊惑的笑意,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戚清辞的耳朵里。
“朕的寝殿旁边,还有一处暖阁,最是清静,适合养病。”
“朕会……亲自盯着你,直到你‘痊愈’为止。”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戚清辞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什么玩意儿?!】
【搬进宫里住?住你隔壁?】
【狗皇帝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我都要死了,你还想让我007给你当陪聊?!】
【你这是照看吗?你这是想把我拴在裤腰带上,二十四小时监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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