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月的“偶遇”与解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云闲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澜,但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她并不深究这背后是巧合还是教皇的意志,于她而言,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麻烦被暂时驱离。
她向邪月微微颔首致意,便继续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步伐依旧从容,仿佛刚才那段不愉快的插曲从未发生。
邪月看着她的背影,金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位顾问,冷静得近乎漠然,却又在偶尔展露锋芒时,锐利得令人心惊。他奉命在暗中留意她的安全,本以为只是个形式化的任务,如今看来,教皇陛下的深谋远虑,远非他所能及。
云闲回到酒店房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她没有立刻投入计算,而是站在窗边,望着天斗城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数据之眼处于低功耗运行状态,被动的收集着这座城市庞杂的能量流动信息。
“自由……”她低声重复着那两个灰衣人抛出的诱饵,嘴角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淡淡的嘲讽。
真正的自由,岂是他人能够赐予的?那源于对规则的洞悉与掌控。而她如今被卷入这纷繁的漩涡,看似身不由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武魂殿的资源,进行着她自己的“观测”与“实验”?比比东需要她的“眼光”和智慧,她则需要这个庞大的势力作为暂时的屏障和资料库。各取所需,仅此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中那点因被动而生的烦躁彻底平息。
接下来的几天,预选赛进入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出线名额的争夺愈发激烈,赛场上火药味十足,不时有队员受伤甚至重伤退赛。而武魂殿战队,依旧保持着全胜战绩,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提前锁定了小组头名出线。
云闲的日子,却并未因为武魂殿的强势而变得平静。相反,她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鲨鱼群中的鲜肉,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窥探变得更有技巧,也更……含蓄。
再也没有人敢像雷动那样直接出言挑衅,也没有人像那两个灰衣人般试图强行拦路。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偶遇”、“请教”,甚至是不着痕迹的“馈赠”。
比如,她会在休息区的座位上,“捡到”一枚品相极佳、散发着纯净精神波动的水晶;会在回到酒店时,发现门口放着一盒来自极北之地的珍贵雪莲茶;甚至会有其他学院貌美可爱的女队员,红着脸过来请教“皮肤保养的秘诀”,试图拉近关系。
对于这些,云闲的处理方式简单而统一——无视。
水晶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雪莲茶交给酒店侍者处理,“保养秘诀”则用“天生”二字打发。她周身那层无形的“寂静”壁垒,仿佛变得更加厚重,将一切试探和讨好都拒之门外。
她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些若隐若现的气息。这些气息隐藏得极好,魂力等级不低,且行动默契,如同幽灵般潜伏在暗处,将她隐隐护卫在中心。他们帮她挡掉了大部分过于直接的骚扰,清理掉一些不怀好意的跟踪者。
教皇的暗卫。
云闲立刻明白了。比比东用这种方式,既表达了对她的“重视”与“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与监视——你是我武魂殿的人,别动其他心思。
对此,云闲坦然接受。有免费的打手帮忙处理杂鱼,她求之不得。只要不干涉她的核心研究和行动自由,这种程度的“保护”,在她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这种诡异的平衡,一直持续到预选赛结束。
闭幕式当天,天斗大斗魂场内气氛热烈到了顶点。晋级的队伍接受着欢呼与荣耀,被淘汰的队伍则带着遗憾与不甘离场。雪夜大帝亲自为出线的队伍颁发了晋级凭证,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
云闲依旧坐在她的老位置,没有参与武魂殿战队的集体活动。她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魂师们,看着贵宾席上神色各异的各大势力首脑,数据之眼冷静地记录着这一切,如同一个超然物外的记录者。
当镜头不经意扫过武魂殿区域,捕捉到她那张平静得过分的容颜时,看台上依旧会响起一些关于“花瓶顾问”的低语,但声音里,早已没有了最初的轻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好奇、猜测甚至是一丝敬畏的复杂情绪。
“她到底是谁?”
“武魂殿藏着这么一张王牌,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闭幕式结束,人潮开始退去。云闲站起身,准备随队离开。
“云闲顾问,请留步。”一名身着武魂殿执事服饰、面容陌生的男子悄然来到她身边,恭敬地递上一个小小的、密封的金属盒,“这是教皇陛下吩咐,在预选赛结束后交给您的。”
云闲接过盒子,入手微沉,上面刻画着简单的隔魂符文,阻止了外部的探测。
“陛下有何吩咐?”她问道。
执事低着头:“陛下只说,晋级赛将于十日后在天斗皇家围场举行。届时,希望顾问您能一同前往。另外,陛下希望您能抽空……看看盒子里的东西。”
云闲点了点头,执事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她拿着盒子,没有立刻打开,指尖拂过冰凉的金属表面,数据之眼穿透了那层简单的隔绝,清晰地“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几页纸质文件,以及一块小小的、存储信息用的魂导晶体。
文件抬头,是几个加粗的字迹:《关于蓝银草武魂良性突变可能性及与昊天锤武魂关联性的初步假设》。
而魂导晶体里存储的,则是一段经过处理的、关于唐三在索托城大斗魂场与其他魂师交手时,施展另一种武魂——一柄漆黑小锤的模糊影像记录,以及能量波动分析。
云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比比东……果然将目光投向了唐三,并且,直接将这个“课题”交给了她。
这不再是旁观,而是明确的“任务”了。
她抬起头,望向教皇比比东离开的方向,那位风华绝代的教皇陛下正被簇拥着离去,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手中的金属盒,仿佛带着千斤重量。
晋级赛,天斗皇家围场……新的舞台,新的麻烦,以及,这位心思深沉的教皇陛下,越来越清晰的意图。
她的“摸鱼”假期,看来是彻底结束了。
云闲将金属盒收起,面色平静地融入退场的人流。只是那双眼眸深处,数据流淌的速度,悄然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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