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苏晚已经拉开房门冲了出去。薄靳寒紧随其后，长臂一伸，将她揽到自己身侧，用身体护着她穿过颠簸的船舱。
他们一踏入驾驶舱，一股极致的压抑感便扑面而来。
原本清晰显示着各项数据的电子屏幕，此刻像是被病毒入侵，布满了跳跃的雪花点和扭曲的乱码。刺耳的警报声被调到了最低，却依旧像根针，一下下扎着所有人的神经。
“报告先生！GpS、卫星电话全部失联！雷达失效！我们像被装进了一个铁盒子里！”船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此刻额头却布满了冷汗，死死握着舵盘，声音都变了调。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浓雾。
那不是普通的海雾，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浓稠的白色。它贴着驾驶舱的玻璃，无声地涌动，将整艘船包裹得密不透风。所有声音都被这片诡异的白雾吞噬了，连船体破开海浪的声音都变得沉闷而遥远。
仿佛他们已经驶离了人间，闯入了一个寂静无声的异度空间。
薄靳寒的脸色冷峻到了极点，他没有去看那些失灵的设备，而是垂眸看向苏晚的手。
苏晚摊开掌心，那枚戒指的光芒比刚才更加明显，它不再是微弱的搏动，而是在她的指节上，发出一种稳定而执着的、有节奏的明暗。那光芒穿不透金属，却让她的整条手臂都感到一种奇异的共振，像是在回应着什么古老的召唤。
“它在指引方向。”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薄靳寒扫视了一圈驾驶舱里几乎崩溃的众人，沉声下令：“所有无关人员离开驾驶舱！陆风，通知安保队，一级戒备！”
他的声音像是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慌乱的人心。
人们撤离后，驾驶舱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船长，以及几名核心技术人员。
“所有电子导航都废了，我们现在是睁眼瞎。”船长艰涩地开口，“再往前，可能会撞上暗礁，或者永远迷失在这里。”
“不，我们有眼睛。”苏晚走到备用的声呐探测仪前。这台老式的设备受干扰较小，屏幕上依旧能显示出模糊的信号。她伸出戴着戒指的手，悬在屏幕上方，感受着那股脉动的指引。
“左满舵，航速三节，目标，西南方向。”她冷静地发布指令。
船长愣住了，看向薄靳寒。
薄靳寒的目光始终锁在苏晚身上，他看到她眼里的笃定，没有半分犹豫：“照她说的做。”
“探索者号”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在这片能见度不足五米的浓雾中，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未知的深处驶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驾驶舱里只有设备运行的低微嗡鸣。
忽然，声呐屏幕上，代表海底地形的线条开始出现剧烈的、非自然的变化。
“下面……下面有东西！”技术员的声音发抖。
屏幕上，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仿佛是地球的一道狰狞伤疤。而在沟壑的边缘，声呐反射出几个巨大、规则的几何形状信号。那绝不是自然形成的地形！
“就是这里。”苏晚指尖的戒指光芒大盛，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
“放下遥控潜水器（RoV）。”薄靳寒当机立断。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船尾的甲板上，伪装成科考队员的“野狼”小队成员们动作利落地将一台体型庞大的深海潜水器吊起，缓缓沉入墨黑色的海水之中。
驾驶舱的主屏幕上，很快传来了RoV的摄像头画面。
起初是一片浑浊，随着潜水器不断下潜，强大的探照灯撕开了深海的黑暗。光柱所及之处，尽是死寂。没有鱼，没有水草，只有白色的、类似骨质沉积物的海底。
画面随着RoV的前进而移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突然，镜头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RoV的摄像头缓缓上抬。
那是一面墙。
一面由无法辨认的黑色巨石砌成的、高不见顶的墙壁。墙体表面布满了岁月的刻痕和海洋生物的附着，但那近乎完美的直角与平整的切面，昭示着它绝对是人工造物。
“我的天……”有人发出了梦呓般的低语。
镜头沿着墙壁继续移动，一个模糊的、巨大的浮雕轮廓出现在屏幕中央。
RoV继续靠近，试图照亮浮雕的细节。就在这时，屏幕上的画面猛地一晃，随即被一片刺眼的雪花点取代。
“警告！警告！RoV缆绳受到不明力量拉扯！”
“信号中断！”
“先生！缆绳……断了！”陆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
那双窥探深渊的眼睛，被硬生生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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