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谷口的风已裹着湿凉的灵气扑面而来。云飞收了那卷被指尖攥得发潮的麻纸地图,目光落在眼前的雾灵谷上。谷口像被一块灰白色的幕布遮着,雾气浓得能拧出水来,连十步外的树木都只剩个朦胧的轮廓,唯有空气里浮动的灵气,比城外稠了数分,顺着鼻息钻进肺腑时,让丹田内的轮回气都跟着轻轻颤了颤。他脚步轻捷如狸猫,悄无声息地踏入了雾中。
刚进谷,视线便被雾气削去大半,连神识都像是被裹了层棉絮,只能勉强探知到周身丈许的动静。云飞皱了皱眉,运转起轮回气,顺着经脉流到双目时,眼前的雾气竞淡了些许,能隐约看清脚下积着的厚厚落叶,以及石缝里偶尔冒头的灵草。
月心草的银叶在雾中闪着微光,凝血藤的尖刺沾着晨露,都是些炼制低阶丹药的寻常货色。云飞目不斜视,循着地图上朱砂标注的方向往深处走。他要找的是凝露草, 是提纯筑基丹的关键药材,也是他冲击筑基期的最后一道门槛,据说只长在谷中灵气最盛的石崖下,寻常散修根本摸不到踪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更浓了,连脚下的路都变得模糊。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妖兽的低吼,紧接着是兵刃碰撞的脆响,混着修士急促的喘息,像碎珠子般滚过雾幕。
云飞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棵老槐树后缩了缩。他此行只为采草,不愿惹麻烦。可那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一个老者的怒喝:“孽畜!敢伤我孙儿,老夫跟你拼了!”
好奇心压过了谨慎,云飞握着剑柄,悄无声息地绕到树身另一侧,拨开垂落的藤蔓。雾气里,五道身影正被三头妖兽逼得连连后退。那妖兽通体灰黑,皮毛上的斑纹与雾气融为一体,正是擅长隐匿的“雾隐豹”,看其獠牙泛出的寒光,竟是炼气九层的妖兽,而且一下就是三头。
被围攻的是五个散修,修为最高的便是那护着孩童的老者,顶多炼气八层,穿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手里的铁剑锈迹斑斑,剑势散乱得像是随时会崩断。他身前的孩童不过十岁,小脸煞白,死死拽着老者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另外三个修士都是炼气六七层的模样,两人持剑,一人挥着短棍,可他们的招式在雾隐豹的利爪下,跟纸糊的没两样。其中一个青年的肩头已被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血珠滴在落叶上,瞬间被雾气裹住,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吼!”一头雾隐豹忽然放弃了眼前的青年,身形一晃,竟在雾中化作一道黑影,直扑那缩在老者身后的孩童。老者瞳孔骤缩,想转身格挡,可另一头雾隐豹已趁机扑到他身前,利爪带着风声抓向他的咽喉。他只能勉强侧身,铁剑往身前一横,“当”的一声脆响,利爪拍在剑身上,巨大的力道让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胸口一阵发闷,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
眼看那扑向孩童的雾隐豹就要得手,豹爪上的寒光已近在咫尺,孩童终于忍不住哭出声,那声“爷爷”带着哭腔,尖锐地刺进耳朵里。
云飞的手指在剑柄上紧了紧。他本想等这些人跟妖兽两败俱伤后再动手,可目光扫过老者腰间时,却顿住了。那里挂着一枚破损的黑色令牌,边缘虽已锈蚀,可上面刻着的“紫霞宗”三个字,即便被雾气晕染,依旧能辨认出来。
紫霞宗?云飞眉头微蹙。他在无为城的客栈里听人说过,这宗门亦正亦邪,表面是正道门派,暗地里却常跟邪修往来,连低阶修士的资源都抢。那时他只当是坊间传闻,没放在心上,可此刻见着这令牌,心里竟生出一丝犹豫,紫霞宗的人,救还是不救?
就在这迟疑的片刻,孩童的哭声更响了,雾隐豹的利爪已离他的头顶不足三尺。云飞猛地睁开眼,不再犹豫。不管老者是什么来头,孩子是无辜的。
他身形如箭般窜出槐树后,长剑在手中挽出一道剑花,“唰”的一声,剑势如流泉倾泻,直指向雾隐豹的侧颈。那豹子正全神贯注盯着孩童,压根没察觉到身后的杀机,等感受到剑风时已来不及躲闪,只能仓促扭身,想用皮毛硬抗。可云飞体内的轮回气本就比寻常灵气霸道,剑身上还裹着一层淡金色的气流,哪里是它能扛住的?
“噗嗤。”剑尖擦着豹颈划过,带出一道血线。雾隐豹吃痛,低吼一声,被迫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的云飞,獠牙里滴着涎水。
老者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多谢小友出手!”
云飞没回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另一头雾隐豹正趁机扑向自己的后背。他左脚猛地跺地,身形借力一转,右拳在胸前迅速凝聚起一道淡金色的虎影。
“吼!”虎影随拳势轰出,正中雾隐豹的腹部。只听“嘭”的一声闷响,豹子像被巨石砸中,哀嚎着倒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树干上,落地时已是气息奄奄,腹部的皮毛碎成一片,隐约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剩下三个修士本已绝望,见云飞一出手就重创一头妖兽,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攻势都凌厉了几分。可那最后一头雾隐豹却狡猾得很,见同伴接连受挫,竟猛地一矮身,身形瞬间融入雾气,连气息都隐匿得干干净净。这正是雾隐豹最棘手的地方,在雾气里,它们几乎是无形的杀手。
“小心!它要偷袭!”老者急声提醒,可雾气里连妖兽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徒劳地四处张望,额头上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
云飞却神色平静。他缓缓闭上眼,丹田内的轮回气急速运转,顺着经脉流遍四肢百骸。这轮回气能感知周围的能量波动,哪怕雾隐豹藏得再好, 只要动一下,就会搅乱周围的灵气,在他的感知里,就像黑夜里的烛火般显眼。
果然,片刻后,左后方的雾气里传来一道急促的气流,带着妖兽特有的腥气。云飞猛地睁开眼,手腕翻转,长剑横在身前,“ 当”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格挡住了雾隐豹的利爪。不等豹子抽身后退,他脚下踏起碎步,身形往前一送,剑势陡然变得凌厉。
这一剑快得像闪电,带着划破雾气的锐响。“噗!”剑尖毫无阻碍地刺穿了雾隐豹的咽喉,鲜血顺着剑身滴落,溅在地上的落叶上。豹子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软软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直到最后一头雾隐豹倒地,那三个修士才敢停下脚步,扶着彼此大口喘气,看向云飞的眼神里满是敬畏。他们都是低阶散修, 从未见过这么凌厉的手段,炼气九层竟能有这般实力,怕是比有些筑基初期的修士都不弱。
老者则快步走到云飞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吓得那孩童也跟着跪下,小脑袋不停地往地上磕:“多谢小友救命之恩!若不是小友,我祖孙二人今日必定要交代在这里了!”
云飞连忙伸手将老者扶起:“老人家不必多礼,举手之劳罢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老者站起身,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苦笑着解释:“小友有所不知,我们都是附近青峰镇的散修,听闻雾灵谷有灵草,便想着来采些回去换些灵石和丹药,没想到刚进谷没多久,就遇到了这三头雾隐豹,若不是小友,我们今日都要成了妖兽的腹中餐。”
云飞目光微动,趁机问道:“老人家可知凝露草在何处?我此行正是为它而来。”
“凝露草?”老者愣了一下,随即指了指谷中更深处的方向,“小友要找这个?那草确实有,就在谷最深处的一片青石崖下,那里灵气最盛,凝露草长得比别处好。只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忌惮,声音也压低了些,“那里有一头雾隐豹王守着,那可是筑基期的妖兽,比方才这三头厉害十倍都不止。老朽前年来过一次,远远看到它的影子,光是那股威压,就让我腿肚子发软,连靠近都不敢。”
筑基期?尽管心里有准备,云飞心里还是咯噔一下。他现在实力堪比筑基初期,可面对真正的筑基妖兽,还是没十足的把握。妖兽本就比同阶修士强悍,尤其是这种擅长隐匿的豹类妖兽,若是被偷袭,怕是要吃大亏。
可凝露草就在那里,若是放弃,他又不甘。云飞目光往谷深处瞥了一眼,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隐约能感觉到深处传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想来就是那豹王的气息。
老者见他盯着谷深处,神色犹豫,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试探着问道:“小友是想去找凝露草?”
云飞点头,没隐瞒:“不错,我要凝露草提纯筑基丹,这是我冲击筑基期的关键。”
老者叹了口气:“小友有这份胆量,老朽佩服。可那豹王真的厉害,它不仅修为高,还能操控谷中的雾气,比寻常雾隐豹更难对付。”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怀里摸出一个储物袋,打开后,里面是几株普通的灵草,还有一枚小小的玉简。
“小友,老朽曾是紫霞宗的外门执事,这枚玉简里,是紫霞宗的基础步法紫霞身法。”老者将玉简递到云飞面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这身法虽不算顶尖,却最适合在雾气中施展,能提快三成速度,还能借着雾气隐匿身形。我愿将这身法传你,若是你能杀了豹王,老朽不要凝露草,只求你护我们五人出谷。这谷里除 了豹王,说不定还有别的妖兽,我们现在这副模样,根本走不出去。”
云飞看着那枚玉简,又看了看老者腰间的破损令牌,令牌上的“紫霞宗”三个字虽模糊,却透着一股陈旧的沧桑。他想起酒肆里听来的传闻,说紫霞宗这些年跟血魂宗走得近,暗地里做了不少龌龊事。可眼前的老者,除了那枚令牌,看不出半点邪修的样子,反而满眼都是对孙儿的担忧。
“紫霞身法!”云飞接过玉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玉质,心里盘算着这身法虽基础,可在雾灵谷里确实能派上用场,有了它,对付豹王的把握能大几分。而且护他们出谷本就是举手之劳,就算没有身法,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祖孙二人在谷里遇险。
“好,我答应你。”云飞将玉简收好,对老者道,“你先带着他们在这里调息,我去去就回。若是我杀了豹王,会回来找你们。若是……”他没说下去,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老者连忙道:“小友放心,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小心!”他又转头对那三个修士说:“你们也在这里歇着,等小友回来,我们一起出谷。”
三个修士连忙点头,看向云飞的眼神里满是感激。他们也知道,自己这点修为,单独出谷就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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