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别墅的沿海公路上。
庄阡墨透过后视镜,谨慎地观察着后方的情况,
同时也分神留意着后座那位特殊的乘客。
人鱼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对陆地上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他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车窗上,白皙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玻璃上划动着,
那双熔金般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窗外飞速倒退,
黑白灰三色,单调而乏味的世界。
“996,把这一路的监控画面都处理干净。”
慕笙歌表面上维持着天真好奇的模样,指尖在起雾的车窗上画着无意义的图案,
意识深处却冷静地对系统下达指令。
【好的,已为宿主删除相关路段监控并补充无缝衔接的静态画面,
积分扣除3000;剩余积分:】
996公事公办地执行了命令。
Z城只是个临海的小县城,人口本就不多,尤其在这片相对僻静的海岸线。
但人少并不代表没无人,庄阡墨将一个明显非人的存在带回家,风险依然存在。
慕笙歌从精心策划的偶遇到此刻顺利跟着庄阡墨返回,每一步都动用了积分以确保万无一失。
车子缓缓驶入一栋孤零零矗立在海崖边的别墅车库。
庄阡墨没有立刻下车,他先是谨慎地熄火,透过车窗仔细观察四周,
确认没有什么忽然来拜访的人,他才稍微放松。
后座上的人鱼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漂亮的蓝色尾鳍在裹着的毛毯下不安分地动了动,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耐。
庄阡墨放柔了声音,就算知道人鱼可能听不懂还是安抚道:
“我们到了。”
他弯下腰,再次用尽全力,小心翼翼地将人鱼打横抱起。
这一次比来时更加注意,手臂稳稳地托住,
生怕磕碰到他背上那些精致的角质鳍和脆弱华丽的尾鳍。
庄阡墨快步穿过车库与客厅相连的一扇小门,几乎是屏着呼吸,
将怀中这沉重而珍贵的秘密运送进了别墅内部。
暂时将人鱼稳妥地安置在客厅那张宽大,却还覆盖着一层白色塑料防尘布的沙发上。
庄阡墨又迅速找来两条干净的毛巾,用温水浸湿后,
仔细地覆盖在鱼尾裸露的部分,以保持湿润。
做完这一切,他才彻底地吁出了一口气,
这三年积压在胸口的所有灰暗,压抑和绝望,都随着这口气一同吐了出去。
他需要整理一下自己。
匆匆回到卧室,换下被海水和汗水浸湿的衣服,庄阡墨再次返回客厅。
穿过走廊,庄阡墨无意间瞥向墙壁时,
脚步猛地顿住,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愣在原地。
墙上挂着一幅画,那是他车祸前完成的最后一幅作品。
画面上是翻涌着的无边无际的海洋。
而此刻,那幅画……
虽不似记忆中那般湛蓝鲜活,带着些许岁月的沉淀感,显得有些灰蓝。
但庄阡墨无比确信,那是蓝色。
他不可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庄阡墨死死盯着那幅画,心脏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膜内鼓噪。
那灰蓝还在,真实而倔强地存在着。
他下意识地将这神奇的一幕与刚刚被自己带回家的,色彩斑斓的小人鱼联系在一起。
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这条人鱼的出现,自己那死寂的世界才开始松动?
这巨大的冲击让庄阡墨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他扶住墙壁,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快步走回客厅。
人鱼完全没有察觉到庄阡墨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正被茶几上一个水晶玻璃摆件所吸引,好奇地伸出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却折射着光线的物体。
甚至张开了嘴,想用牙齿去试试它的硬度。
“嗡嗡嗡……嗡嗡嗡……”
庄阡墨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发出沉闷的噪音。
突兀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人鱼被吓得猛地一个激灵,迅速缩回手,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
那双金色的瞳孔瞬间充满了警惕,紧紧盯着庄阡墨口袋里那个正在“嗡嗡”作响的奇怪方块。
庄阡墨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程潇仁”。
他的眉头瞬间拧紧,一股厌烦的情绪涌上心头,本能地不想接听。
铃声却执着得似催命符,带着一种“你不接我就誓不罢休”的倔强,
持续不断地响着,打破室内的宁静,也加剧了人鱼的不安。
庄阡墨看着人鱼受惊的模样,心软成一片。
他凑近过去,放轻动作,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人鱼银白色的发顶,带着无声的安抚。
人鱼在轻柔的抚摸下,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一些,但眼神依旧警惕。
庄阡墨这才拿着依旧嗡鸣不止的手机,急步走向客厅外的阳台,按下了接听键。
——\/.
“喂?”电话那头,程潇仁慵懒地窝在c市豪华公寓的真皮沙发里,
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浅笑。
没等庄阡墨这边有任何动静,便用一种熟稔却透着虚伪的语调开口道:
“哥,听说你回Z城那个小地方了?
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啊,爸妈都很担心你。”
他说着,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像真的是一位关心兄长的好弟弟。
庄阡墨握着手机,目光落在远处灰黑色的海平面上,
眉头紧锁,语气冷淡得像冰:
“我很好,不劳你费心。”
“哥,你还是这么见外。”
程潇仁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伸手去够不远处摆放着的一副昂贵画具,指尖在上面随意划拉着,
“我呢,下个月在c市美术馆有个重要的画展,到时候哥你可一定要来捧捧场。”
他顿了顿,语气里刻意染上几分惋惜和看似好意的提醒,
实则字字句句都往庄阡墨的痛处戳:
“毕竟我们兄弟一场,你也该多出去走走,
总待在Z城的海边,对着黑白的世界,那可多闷啊,是不是?”
说完,还故作姿态地“啧啧”两声。
阳台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盒烟。
庄阡墨沉默地取出一支,叼在嘴里,然后缓慢地拿出打火机。
“啪嗒”一声,一簇橘黄色的火苗在他手中跳跃而起。
他微微偏头,将烟凑近点燃,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似乎才能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
庄阡墨对着话筒,声音透过烟雾,显得更加模糊不清,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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