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没让沈望的视线有半分偏移,他的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的游廊下,落在那个拢着素色披风的身影上。
南鸢正倚着廊柱,手里拈着片刚飘落的树叶,望着庭中流水出神,眉尖轻轻蹙着,连鬓边发丝被风吹乱都没察觉。
“太子罚个侍女,也要来禀?”沈望的声音淡得像眼前的流水,目光黏在南鸢身上,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跪地的侍卫,“他是储君,处置身边人又如何,不必事事来扰。”
风又起了,卷着更多落絮扑在南鸢的衣襟上,沈望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又猛然顿住。
南鸢回来了这么久,可是从未用正眼看过他,就算是用尽小心思留在宫里,也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孩子。
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他呢?
不远处的南鸢还在多愁善感亲亲儿子的冷漠,莫名其妙的就觉得刚开始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转而又莫名的烦躁,不爽,不甘心。
是沈望的情绪。
虽然沈望性情多变,莫名其妙的,她当然知道,可如今可算是直观的感受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凑到沈望面前惹他不快了。
唉,有人要倒霉了咯。
不过,能让沈望感觉到不爽的人,还真的少见。
——
秋梨这一路上都对着沈南昭喋喋不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突发横财了。
“太子殿下英明,要我来说,阿春这种心思不单纯的人就不能留在身边,她那张脸一看就是勾引人的狐媚子……”
她正说得眉飞色舞,沈南昭的脚步突然顿住。
“秋梨,”他的声音没带半分温度,“本宫是东宫太子,你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侍女,何时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我’了?”
秋梨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南昭:“想清楚再说话,你知道的,今日本宫身上的衣裳甚是喜欢,还不想让它弄得满是血,不然,本宫会很烦。”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南昭,这才惊觉他眼底没有半分往日的纵容,只剩一片沉沉的阴翳,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冷得让她后背发麻。
她忽然想起入宫时那嬷嬷的叮嘱:宫里的皇子哪有真正的孩童?哪怕是十岁的太子,也轮不到奴才放肆,可这些年,她仗着自己是依妃娘娘派来的人,沈南昭待她素来宽和,便渐渐忘了本分,竟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
“奴婢、奴婢知错!”秋梨慌忙屈膝,声音却还带着几分不甘,“可奴婢句句都是为了殿下!您难道没察觉,您近来的目光总落在阿春姑娘身上吗?从前您从不会这般糊涂,她不过是个外人,怎能代替依妃娘娘对您的好?”
沈南昭冷冷一笑:“你这是在教本宫做事情?本宫对谁如何,谁又对本宫如何,岂是你一个下人可以指手画脚的?”
她这话说的好像这整个世间只有依妃会对他好,他沈南昭不值得这世间任何人的爱,就连依妃娘娘的爱都是施舍给他的。
他从来都不否认南鸢从见的第一面开始,他就觉得似曾相识,仿佛他们两个之间有一条线紧紧的绑在一起,他的视线就没办法从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身上离开。
经常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希望自己好的想法,又会因为自己的情绪变化而皱起眉头,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他很难接受这样容易被打动的自己。
爱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秋梨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推她,不仅恶语相向,而且把他对她的仁慈,当做理所当然,愚蠢。
“奴婢不敢!”秋梨的声音发颤,却仍硬着脖子,“可依妃娘娘待您恩重如山,您怎能被外人迷了心……况且那贱人本来就是……”
“够了!”沈南昭猛地转身,眼底的冷漠彻底化作戾气,“本宫纵容你,这两年在本宫这里偷走的东西不少吧,本宫只不过是看在依妃娘娘的面子上不在乎,况且这些都是那父皇的东西,本宫不稀罕,但不代表,你可以踩在本宫的头上放肆。”
他的话掷地有声,秋梨吓得浑身一抖,原来自己这些年来的小动作太子都知道,她还以为是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殿下今日对奴婢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那个宫女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南昭能那么说就已经是肯定的答案了。
可她却仍不死心,拔高了声音:“奴婢是依妃娘娘派来伺候您的!您不能因为一个外人罚我,娘娘要是知道了……”
“娘娘知道了又如何?”沈南昭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一旁侍立的侍卫,突然伸手抽出他腰间的长剑。
寒光闪过,剑尖瞬间抵在了秋梨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面无血色。
“本宫再说一次,”沈南昭的声音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阿春是本宫看重的人,你碰不得,从今日起,你不必再留在东宫,若敢再出现在本宫面前半步——”
他手腕微沉,剑尖刺破了秋梨颈间的皮肤,渗出一点血珠。
“见一次,杀一次。”
秋梨看到了沈南昭眼神当中的杀意,她现在才发觉,暴君沈望亲生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只是像平日那样只会发脾气废物太子。
所有的一切只是他懒得计较。
“还有,这些年你从东宫顺走的珍宝玉器、金银绸缎,本宫要你一文不差地还回来。少一件,便砍掉你一只手,少两件,两只手都别想要了。”
他顿了顿,眼底的狠厉更甚,语气却平静得可怕:“手砍完了,还有脚,脚砍完了,自然还有头,你说,这样算不算公平?”
秋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牙齿咬得嘴唇发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磕头求饶。
沈南昭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眼底没有半分怜悯,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秋梨连滚带爬的跑了。
她能去哪,那些年顺走的东西她早就已经能当掉的当掉了,不能当掉的也被她藏了,而且还拿出了五成伺候苏依湄。
她现在就只能够去求苏依湄。
可是苏依湄听完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是重新认识了一番沈南昭,但没有半分对秋梨的下场的同情。
她眼珠一转,纤细的指尖不由扣了扣案头,“那个香……听说那个宫女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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