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处理匿名照片的方式让林晚意很满意——冷静、专业,且完全以她的意志为准。这个小插曲非但没有造成困扰,反而让林晚意更加信任这位运营经理。她将全部精力重新投入到工作室的筹备和第一季新系列的设计中,用高强度的工作暂时压制对身世之谜的焦灼。
然而,那枚缠枝莲玉扣和“苏念卿”这个名字,如同心底埋下的火种,无法真正熄灭。她知道自己必须再见顾老一面,但不能再像晚宴上那样冒失。她需要一个更自然、更不引人注目的机会。
几天后,机会悄然来临。陈静告知她,顾老主持的“云璟美术馆”即将举办一个关于“中国古代文人赏石”的小型主题展,开幕当天会有个不对外的私人鉴赏会,受邀者皆是真正的风雅之士。
“这是个好机会,”陈静分析道,“不谈商业,只论风雅。您可以以独立设计师的身份,带着对传统文化和材质的理解去交流,比在商业晚宴上更容易获得顾老的好感。”
林晚意深以为然。她精心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不是珠宝,而是一块她之前淘来的、形态奇拙古朴的灵璧石小品,配了一个自己手工打磨的紫檀木底座。投其所好,却不显谄媚。
鉴赏会当天,她独自前往,穿着一身素雅的改良旗袍,妆容清淡,气质沉静。美术馆内氛围果然与晚宴截然不同,清幽雅致,檀香袅袅。顾老正与几位老朋友围着一块巨大的太湖石低声交谈,看到她进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林晚意没有急着上前,而是耐心地先欣赏其他展品,偶尔与旁边看起来同样懂行的人交流几句心得,姿态从容。直到鉴赏会临近尾声,人群渐渐散去,她才捧着那个装着灵璧石的锦盒,走向独自在窗前品茶的顾老。
“顾老先生。”她轻声开口。
顾老转过身,看到她手中的锦盒,目光温和:“苏小姐也对赏石有兴趣?”
“略知皮毛,在您面前是班门弄斧了。”林晚意谦逊地微笑,将锦盒轻轻放在茶桌上打开,“前些日子偶得一块小石,觉得形态颇有几分古意,配了个简单的座子,带来请您品评,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顾老的视线落在那个灵璧石上,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流露出真正的欣赏:“皮壳苍润,叩之有声,形态也颇有‘瘦、皱、漏、透’的意味。难得的是这木座,随形就势,不夺石韵,很好。”他抬头看向林晚意,目光多了几分深意,“苏小姐不仅设计珠宝有灵气,在这上面也很有悟性。”
“您过奖了。”林晚意适时地引入话题,“其实,我对一些传统的纹样也很感兴趣,觉得里面蕴含着古人的智慧与情感。比如……上次见到您手串上那枚玉扣的缠枝莲纹,就觉得非常独特,念念不忘。”
听到“缠枝莲纹”,顾老摩挲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林晚意的心提了起来,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良久,顾老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岁月的沧桑:“那纹样……是念卿独有的设计。”
念卿!他亲口说出了母亲的名字!
林晚意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顾老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带着怜惜,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你和她……长得并不十分像,但神韵,尤其是眉宇间那股执拗和清澈,几乎一模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林晚意情感的闸门。酸楚、委屈、渴望……无数情绪汹涌而上,让她眼眶瞬间红了。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声音微颤:“顾老先生,您……您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吗?她……她过得好吗?”
顾老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摇了摇头,语气低沉:“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二十多年前,她离开这座城市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系。我只隐约听说,她后来身体很不好……至于好不好,”他顿了顿,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一个独身女子,带着心事和病体,漂泊在外,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独身女子?带着心事和病体?
林晚意如遭雷击,身体晃了一下,勉强扶住桌沿才站稳。母亲……这些年,竟然是如此度过的吗?那父亲呢?那个同样姓林的男人,他在哪里?
“那……我的……父亲呢?”她艰难地问出这个问题。
顾老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讳莫如深。他压低了声音:“孩子,关于你的父亲……事情很复杂。我只能告诉你,他姓林,但并非你所知道的林家。当年的事情牵扯很多,念卿的离开也与此有关。有些真相,不知道或许比知道更……”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并非林家的林家?更复杂的牵扯?
林晚意只觉得一阵眩晕。她本以为找到线索就能拨云见日,没想到却陷入了更深的谜团。
顾老看着她苍白而摇摇欲坠的脸色,终究是心生不忍。他起身,从书桌一个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用丝绸包裹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小木盒,递给她。
“这是念卿离开前,托我保管的。她说……如果有一天,她的女儿来找我,就把这个交给她。”顾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一直相信,你会来找她。”
林晚意颤抖着接过那个小小的、沉甸甸的木盒。丝绸冰凉,木质温润。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珠宝,没有钱财,只有一沓泛黄的信纸,最上面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着素雅旗袍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站在一株梨花树下。女子眉目如画,气质温婉清雅,嘴角含着温柔缱绻的笑意,正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爱怜。
那是苏念卿。是比她想象中还要美好的母亲。
而那个婴儿……是她。
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泛黄的照片上。她贪婪地看着照片中母亲的脸,仿佛要将这缺失了二十多年的面容,深深烙印在灵魂里。
她拿起那沓信纸,最上面一页,是母亲娟秀而略带颤抖的笔迹:
“致我未曾谋面的女儿:
若你见此信,母已身不由己,漂泊远方。
吾儿勿念,勿恨。
银簪为凭,缠枝为念。
愿你岁岁安康,一生顺遂。
母,念卿,绝笔。”
“绝笔”二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晚意灵魂都在颤抖。
身不由己?漂泊远方?绝笔?
母亲当年,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她紧紧攥着那封信和照片,仿佛攥住了母亲残存的温度,也攥住了无尽的悲伤与疑团。
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陈静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接通了电话。
“苏小姐!”陈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凝重,“出事了!有人在网上发布了大量关于您身世的爆料,说您是……是杀人犯的女儿!现在舆论已经开始发酵了!”
林晚意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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