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是烧红的铁烙,从脊椎一路烫进大脑,将何初帆从混沌的黑暗中猛然拽出。
他呛咳着,吐出的不是空气,而是一口混着血腥味的污泥——那泥浆滑过喉咙时带着铁锈般的腥涩,舌尖残留着腐烂内脏的苦味,令他干呕不止。
身下是黏腻湿滑的地面,指尖触感像腐肉与油污的混合物,每一次撑地都传来滑腻的反推力,仿佛大地本身在排斥他。
腐臭如浓雾般钻入鼻腔,夹杂着金属氧化后的刺鼻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灰烬。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用生锈铁皮和腐烂木板胡乱拼凑的歪斜棚屋,像一座座东倒西歪的坟墓,在昏黄的天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风穿过铁皮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尖啸,像是无数亡魂在低语。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
昏黄的光晕下,隐约能看出那是被剥下的人皮,风干后勾勒出扭曲的面孔轮廓——眼窝塌陷,嘴角因脱水而咧开,像在无声地尖叫。
微风拂过,人皮灯笼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如同骨骼摩擦。
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
何初帆抬头,只见一个赤膊壮汉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胸口盘踞着一条狰狞的黑蝎纹身,蝎尾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随时会刺下。
壮汉嘴里发出一串何初帆完全听不懂的、粗野暴躁的音节,唾沫星子溅在他脸上,带着浓重的腥臭。
话音未落,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胸口!
“新来的?身上有钱就留下,没的就滚去矿坑挖晶石!”
何初帆像个破麻袋一样滚了出去,胸骨仿佛裂开一般剧痛,耳膜嗡鸣,眼前炸开一片血红。
他听不懂对方在吼什么,但那凶狠的眼神和贪婪的表情是世界通用的语言。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空空如也。
语言不通,这里的一切规则都已改变。
壮汉见他蜷在地上不动弹,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狞笑。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刀身布满暗红斑点,不知是铁锈还是干涸的血。
刀锋划破空气,带着一股腥风,径直朝着何初帆的脖颈劈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扑面,何初帆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他狼狈地向一旁翻滚,粗糙的碎石刮过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灼痛。
刀锋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头皮掠过,而他的后背却在满是碎石的泥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尖锐的石片深深嵌入肉里,温热的血液立刻浸透了单薄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剧痛让他彻底清醒。
他终于明白,这里没有法律,没有警察,没有可以呼救的医生,更没有母亲焦急的眼泪。
这里只有刀,和比刀锋更快降临的死亡。
趁着壮汉一击不中,似乎有些意外,何初帆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一条狭窄幽暗的巷道。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肺叶像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与腐臭。
身体因恐惧和剧痛而不住地颤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混着血水滴入泥土。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没有一丝信号,银行的App也变成了一个无法打开的灰色图标。
一千万,那曾是他以为能改变命运的数字,在这一刻,彻底成了一张无用的塑料废纸。
就在这死寂中,巷子深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惨叫——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撕扯出来,带着孩童般的颤抖与绝望。
何初帆猛地屏住呼吸,指尖抠进墙缝,指甲崩裂也不自知。
那惨叫太熟悉,像极了他曾躲在出租屋角落里哭泣的自己。
他咬牙,一点点探出头。
只见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脖子上套着沉重的铁链,铁环摩擦着皮肉,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监工手持长鞭,鞭梢滴着暗绿液体,一鞭抽下,皮开肉绽。
少年们被迫将色彩斑斓的毒蘑菇塞进嘴里——菌盖泛着诡异的荧光蓝,菌褶间渗出黏液,散发出甜腻中夹杂腐烂的气味。
有的刚吞下就口吐白沫,双眼翻白,浑身抽搐倒地,立刻被像拖死狗一样拖走,拖行的血痕在泥地上拉出长长的红线。
这是在用活人测试药性。
地狱的景象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上演。
何初帆猛地缩回角落,胃里翻江倒海,喉咙涌上酸苦的胆汁。
他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就在意识濒临崩溃的刹那,那个曾在坠落深渊时响起的声音,如同毒蛇般缓缓爬回耳畔:
“当你再次发自内心地喊出‘我要变强’时……”
——变强?
他看着远处那些麻木的、随时可能死去的少年,又摸了摸自己背后火辣辣的伤口。
他不想死,他不想像那些少年一样,被人当成测试工具,或者像条野狗一样被人一刀砍死。
他不想再被任何人踩在脚下!
一股不甘的怒火与求生的渴望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何初帆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与血腥味瞬间充满口腔。
他没有喊出声,却在灵魂深处用尽全部力气嘶吼:“我不想死!我不想再被人踩在脚下!我……我要变强!!”
刹那间,眉心处传来一阵灼热,仿佛有熔岩在颅骨内奔涌。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力量冲破了某种禁锢,自脑海深处猛然爆发!
巷口那两个正懒散踱步的巡逻者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死死抱住脑袋,指缝间渗出鲜血。
他们的头颅从内部发出“咔嚓”的骨骼碎裂声,随即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开,红白之物溅满了肮脏的墙壁,脑浆顺着墙缝缓缓滴落,散发出淡淡的铁腥味。
那股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初帆瘫软在地,冷汗浸透全身,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并未主动攻击,可刚才那股意志……是否已经扭曲了现实?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指尖摩挲着卡面。
他知道这张卡再也换不来一碗热汤,可它承载的不只是钱,是那个相信努力就有回报的自己。
他用手在泥地里刨出一个小坑,将卡折成两半,埋了进去。
随着最后一捧泥土盖上,他也埋葬了那个懦弱的、指望用钱来解决一切的何初帆。
“这地方是地狱……”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坚定,“但就算是地狱,也得有我活着走出去的路。”
他站起身,望向城市尽头那片在夜色中更显狰狞的黑色森林轮廓。
传说那里是魔兽之森,是禁忌之地,进去的人万中无一能活着出来。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沾着血的白牙,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那就……先活到能走进那片森林的那天。”
夜风卷起他身上破烂的布条,少年的身影重新融入罪恶之城的阴影里。
而在他意识的最深处,一个古老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悄然浮现:“很好,第一道枷锁,碎了。”
想要活下去,首先要找到一个能容身的地方,哪怕那个地方比地狱更黑暗。
他想起了那个壮汉的咆哮,想起了那个他完全听不懂的词语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唯有矿坑不同——那里每天都有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尸体被拖走,连名字都不会被问起。
活着进去,或许还能活着出来;躲在外面,今晚就会被当成祭旗的替罪羊。
他的目光,投向了远处传来阵阵金属敲击声的黑暗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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