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句“等着”之后,沈微婉在汀兰轩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萧景渊的话。交易达成了,她用忠心换一个查案的机会。但这“忠心”具体要做什么,她心里没底。皇帝会怎么“帮”她,她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整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宁。外面看起来一切如常,但她在等,等皇帝所谓的“线索”。
快到傍晚的时候,院子里传来豆蔻和一个陌生小太监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豆蔻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边缘磨损的黄色信封,神色有些紧张:“才人,刚才有个面生的小太监过来,塞给奴婢这个,说是……说是皇上让交给您的,让您务必亲阅。”
沈微婉的心猛地一跳。来了!
她立刻接过信封,触手是粗糙陈旧的纸张。信封很轻,没有署名,封口处用普通的米浆粘着,已经有些干裂。
“送信的人呢?”她压低声音问。
“已经走了,走得很快,没看清长相。”豆蔻回道。
沈微婉点点头,挥手让豆蔻出去守着。她走到里间,关好门,坐到桌前,小心地拆开信封。
里面是几页折叠起来的、泛黄的纸张,不是原件,像是被人匆匆抄录下来的副本,字迹有些潦草。
她展开纸张,目光落在上面。
这是一份太医院的档案记录,抬头写着《太医院事录·永业八年》。
永业八年!就是外祖父陈院判被罢黜的那一年!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捏得纸张边缘微微发皱。她强迫自己冷静,一行行仔细看下去。
前面记录的都是些太医院的日常事务,人员调配,药材进出之类的。她的目光快速掠过,直到在中间偏后的位置,看到了一段被特意框出来的记录:
“永业八年,三月初七。院判陈明远呈书,言及去岁冬入库之部分南岭贡品血竭、沉香等,质地、气味有异,疑非上品,或为次货替代,提请复核。”
下面是简单的批复,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
“已阅。搁置。”
再往下,还有一行小字备注:
“该批贡品药材,由御医孙德忠协理验收入库。”
看到这里,沈微婉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外祖父当年果然发现了!他在永业八年,也就是他被罢黜的前夕,曾经正式上书,质疑永业七年冬天入库的那批贡品药材有问题!他怀疑有人用次品替换了上等的贡品!
而那批被质疑的药材,经手人,又是孙德忠!
“搁置”……他的质疑被轻描淡写地“搁置”了。然后没多久,他就因为所谓的“误诊”被罢黜,最终“病故”……
一切都不是巧合!
是灭口!是因为外祖父发现了孙德忠,或者孙德忠背后的人贪墨贡品、以次充好的秘密,所以才被陷害,被除掉!
沈微婉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连带着那几页薄薄的纸张也在她指尖簌簌作响。
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留下的那枚普通玉佩,为什么贵妃的宫女彩云会有一块质地更好的相似之物。也许那根本不是什么信物,而是……当年那批有问题贡品的标记?或者别的什么关联?
外祖父发现了药材的问题,上书却被压下,反遭陷害。母亲或许也因此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在不久后“病逝”……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几页残破的旧档彻底串联了起来。
仇人清晰无比地站在了她面前:孙德忠,以及他背后的贵妃和丞相府!
她紧紧攥着那几页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混杂着愤怒、悲痛和终于找到方向的激烈情绪在她体内冲撞。
皇帝没有骗她。他确实给了她最需要的东西——指向真相的关键线索。
现在,她知道了敌人是谁,知道了他们犯下的罪行。
接下来,该轮到她出手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朱墙玉碎:庶女为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