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那一刻,你们如影随行,影子纠缠得分不清彼此。
雷王城的灯火沉入夜色,头顶的星河亮得惊人。
在这片熟悉的星光下,你曾无数次地望向他,他也总是,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你的目光。
两双眼眸,映着彼此,也映着这片似乎亘古不变的天空。
“……你会离开我吗?哥哥……?”
小小的你仰着头,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沉睡的星星,那份小心翼翼的依赖却清晰可闻。
“...笨蛋。”
雷狮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还有一丝被你傻问题逗乐的笑意。
他伸出手指,力道不轻不重,熟稔地敲了下你的额头,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
“看星星看傻了?我怎么会离开……”
他的语气理所当然,笃定得像脚下这座沉默守护着你们的王城。
夜风确实有些冷了,卷着高处特有的凉意。你们不自觉地靠得更紧,小小的肩膀挨着肩膀,汲取着对方身上微薄的暖意,像寒夜里本能依偎取暖的小兽。
头顶,银河无声倾泻,浩瀚得让人屏息。偶尔,一道流星拖着燃烧的尾巴,决绝地撕裂深蓝的夜幕,瞬间的光亮刺眼,然后迅速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低下头,望进你眼里那片清澈的紫色。
星光在你眸中流转,清晰地映出他自己同样年轻、带着点不羁却无比认真的脸。
一种近乎蛮横的保护欲和决心在他心底冲撞。
不会分开的,雷狮想,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他发誓。
他发誓......
指尖相触的暖意,仿佛要将这承诺牢牢刻进骨血里。
誓言的温度凝结在指尖,却仿佛只留下一层薄薄的,无法融化的冰晶。
——
——
——
那双乘着破碎星光的眼眸近在咫尺。
带着一种执念般的幽怨,缠绕着他,汲取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
冰冷的指尖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力道,死死扣住了他试图格挡的手腕。 那触感清晰如烙印。
冰的像荒原永冻的土层,却又带着诡异的吸附力,将他滚烫的皮肤灼得生疼。
“看着我,雷狮......”无声的唇语在他脑海里炸开。
“为什么抛下我?”
泣血的控诉,裹挟着质问。
他引以为傲的雷电屏障在你面前如同虚设。
你的气息混合着风沙的粗粝,铁锈般的血腥,以及一丝几乎被淹没的,独属于你的微甜。蛮横的入侵了他的感官。
这气息......曾几何时,那甜腻到发齁的味道才是包裹它的常态。
......刚出炉的蜂蜜松饼和焦糖布丁的味道甜得他喉咙发紧,忍不住皱眉。
“有什么好吃的?!......腻死了!”
雷王星闷热的午后,空气灼人。
雷狮不耐烦地拽着你的手腕,熟门熟路翻过雷王城高大的围墙。
碎石刮擦着昂贵的衣料,他毫不在意。
那是你们开始相互躲着之前的时光。
他目光掠过你精心梳理的,被雷蛰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双马尾,乌黑的发丝随着踉跄的脚步晃动。配上雷伊挑选的蕾丝裙,在他眼里蠢得无可救药。
“雷狮,别拽我头发发卡要掉了!!”
你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松开揪着你发丝的手指,瞥见你慌忙去扶那枚镶着可笑小星星的发卡。
“还要走多远。我的新鞋子磨脚了。”
你皱着眉偷偷活动酸痛的角落。
这副娇气的模样让他习惯性的。不屑的叹了口气。
他早已习惯了你这温室花朵般的脆弱,习惯了你泛红的眼圈和告状的恶习。
可最让他心烦的是。
明明脚疼的要哭出来,却还要死死跟在他身后,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这感觉让他无端想起被你硬塞进手里,最终在烈日下融化粘成一团的两块蜂蜜。糖丝拉的老长,甩都甩不掉,粘的他满手狼狈。
“走不动,就自己爬回去。”他故意恶声恶气。
你瞪着他,“谁说我走不动了?!”声音却泄露出委屈。
看着你强撑起气势的模样雷狮嗤笑出声。
他懒得废话,直接揪住你汗湿的后衣领。指尖擦过你颈后细腻温热的皮肤,那滑腻的带着汗意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顿。随即更用力的将你拽向正确的方向。
“笨蛋,连路都认不清。小心真的把自己丢了喂给厄流区的野狗。”
“我才不会丢…”你小声反驳带着一丝依赖,“哥哥会来找我的对吧?”
雷狮脚步未停,模糊的回应着你,“哼……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儿上真丢了我会去找你的。”
当然,这场探险最终以雷伊被抓获,两人一起被关禁闭而告终。
雷狮背对着冰冷的墙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都是你的错。
然后他看到了你从墙壁缝隙塞进来的,歪歪扭扭的道歉信,上面画着两个小人涂鸦,以及一颗和好用的糖果。
他泄愤的把糖果含进口中,牙齿狠狠咬碎。瞬间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字写得丑死了......人画的根本不像他......
他真的很讨厌你!
讨厌你这块甩不掉的甜的发腻的牛皮糖。
回忆的碎片像淬毒的蜜糖,瞬间将他拖回眼前这片赤褐色的炼狱。
恍惚间,那股甜腻的蜂蜜松饼味突然从你染血的领口渗出,与铁锈味混合成催情的毒药......
他猛地发力,想将你甩开。
你的骨骼发出不堪负重的闷哼。身体却像没有重量的幽灵,又像坚韧的藤蔓。借着他反抗的力量更紧密的贴靠上来。
冰凉的躯体隔着汗湿的布料紧贴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
极致的温差激得他浑身一颤,一股电流般麻痒瞬间穿过脊椎。
像童年那两块被他甩在地上的蜜糖,在尘土中拉出粘稠的......肮脏的丝。
你沾血的左肩蹭过他的锁骨,黏腻温热的液体仿佛带着生命烙印般,渗透进他的皮肤。
“你逃不掉的......”呓语声如同诅咒。
“为什么抛下我......哥哥?”
你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紧绷的侧颈动脉,感受着那里疯狂的跳动。
指尖带着审视般的,近乎亵渎的凉意缓缓向下。
划过喷张的胸肌线条,最终停留在腰腹紧绷的壁垒上。
指间所过之处,皮肤下的火焰被彻底点燃——那是被侵犯领地激起的暴怒,是被质问点燃的狂躁,是想要将眼前这个带来无尽痛苦,又曾是唯一软肋的存在彻底撕碎的毁灭冲动
火焰灼烧着理智的边界。
视野在风沙中旋转塌陷,他感到被拖拽被吞噬的晕眩。
你的发丝如同黑色的潮水缠绕着他的手臂,脖颈,带着冰冷的湿意。
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眼睛,近在咫尺,倒映出他自己扭曲的面容。
是愤怒?
是痛苦?
还是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想要将你彻底禁锢,碾碎,让你再也无法逃离他掌控的,赤裸裸的疯狂占有欲?
这份占有与回忆中决裂的痛苦激烈碰撞。
那是,回忆里,观星台上,他看着你低垂着头,逆来顺受的样子,怒火吞噬了理智。
“你整天这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摆给谁看?就任由那些垃圾贵族。欺负到你头上?”
你猛地抬头,眼神冷的像冰:“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逼近一步,声音扭曲,“那和谁有关??!”嫉妒和愤怒彻底冲上大脑。
“你整天‘雷蛰哥哥’长!‘雷蛰哥哥’短!现在好了,跟他一样成了无法觉醒的废物,真是绝配!!”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他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双燃烧着冰冷愤怒的眼眸。
“说够了吗?!”你的声音在颤抖,“说够了就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我才是你哥哥!”
失控的雷狮像头野兽,一把攥住你的手腕,细小的电弧噼啪作响,留下刺目的红痕。
“雷蛰就那么好吗?好到你,为了他打我?!”
“他也是我哥哥……!”你用力甩开他,“我不准你这样诋毁他!”
“雷蛰真就那么好?!!好到你眼里只有他?!我才是你哥哥!!!”
你们共同组装的观星仪在剧烈的撕扯中被扫落在地。
碎片四溅,每一块碎片,里都倒映着你们如同仇敌般扭打的身影。
明明……他才是那个应该被你第一个呼唤“哥哥”的人。
从那天起,高墙彻底筑起。
走廊相遇时的低头快步,餐桌上的刻意沉默,再也没有那声如融化糖果般黏腻的“哥哥”。
......他讨厌你。
讨厌镜子里那双过于相似的眼睛,讨厌旁人将你们相并论。
更讨厌......你望向雷蛰时眼中全然的依赖。
讨厌......你不再需要他,吝啬于一个眼神。
那声哥哥成了心里拔不掉的毒刺。
梦境中,你们的肢体在无声的撕扯与对抗中彻底纠缠分不清是搏斗,还是......一场至死方休的相互折磨。
冰冷的触感与滚烫的体温,在极限的摩擦中交融...蒸腾。
汗水与血水混合成咸腥黏腻的介质,让每一次触碰都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粘滞感。
粗重的喘息声与无声的呜咽,交织成诡异的乐章。
他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深处被强行点燃的,野兽般的暴戾,在疯狂冲撞牢笼。
一种原始的,毁灭性的力量在血液中奔涌咆哮,渴望撕裂着冰冷的桎梏,将眼前带来无尽痛苦的源头.....彻底碾碎......湮灭......
为什么更喜欢雷蛰?
为什么不叫他哥哥?
......为什么......?
......
“为什么抛下我?哥哥......”
“你不要我了么?”
——!
这份几乎要冲破躯壳灼烧灵魂的冲动,在濒临爆发的临界点,疯狂的撕扯着他。
既是对你的,更是对他自己失控本能的。
就在那毁灭性的洪流即将决堤的瞬间,你的气息如同毒药灌进他的肺腑。
那只冰冷的手没有停下,带着荒原的寒意和执念摸索着向下。
滑过壁垒分明的腹肌轮廓,最终扣住他腰腹间雷电纹章冰冷的金属边缘。指尖蛮横地嵌入......
一个微小的,向内扳折的动作......像一根烧红的针,瞬间刺穿了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
不是疼痛,是比疼痛更尖锐的挑衅与亵渎。
所有压抑的扭曲、被背叛的愤怒、所有因你而起的暴戾醋意、所有因回忆和质问点燃的狂怒,都在这个充满宣战和毁灭意味的动作里轰然引爆。
感官洪流冲击着他的神经。视野被狂暴的雷光吞噬。耳中是血液奔涌的轰鸣与骨骼的吱吱嘎声。
他被抛上灼热的浪尖,又被狠狠地掼入冰寒的深渊。
身体深处混杂着暴怒与毁灭欲的火焰,以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冲破了所有的防御。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强行撕裂的金属,在极致的痛苦与令人窒息的震颤中崩裂,炸散。
在爆发的雷光中,他失控的抓住你。
不是推开你,而是更深的禁锢,如同猛兽咬住猎物的致命咽喉。
你的眼神在刺目的电光中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扭曲...痛苦...
“!”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心脏疯狂撞击着肋骨。汗水从额角,脖颈滚落,浸透胸膛与床单。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痛。
梦境最后的画面清晰的可怕,他沉沦的暴怒,失控的毁灭欲,他施加于你的、仿佛要将彼此一同拖入地狱的禁锢,以及你眼中那令他灵魂战栗的痛苦。
“哈......哈......”
他弓着背,汗水滴落在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上。全身的肌肉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残留着梦魇中那毁灭性的、令人作呕的狂暴余韵。
锁骨残留着黏腻触感——那里根本没有伤口,却烫得像被你的血烙下了印记。
更深的,几乎要将它吞噬的自我厌弃如同污秽的泥沼翻涌上来。
他放逐了你,却在自己的心魔深渊里,被自己的暴戾、嫉妒和那无法斩断的扭曲执念......被你......钉在了最肮脏的耻辱柱上。
......雷狮无意识地蜷缩起左手,指尖深深陷进掌心,仿佛想攥住什么早已消散的虚影。
那掌心,曾无数次不由分说地扣住一只更小的,汗津津的手腕,在雷王城灼热的阳光下,蛮横地拖拽着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此刻,却只剩下被汗水和梦魇浸透的冰冷,以及指腹下清晰搏动着的令他作呕的,属于他自己的,令他憎恶的脉搏。
每一次无意识的摩挲,都像在擦拭一块永远无法复原的,沾满蜜糖和尘土的污痕烙印。
窗外的宇宙冰冷无声,映照着他眼中一片狼藉的色彩......
那无法熄灭的,肮脏的余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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