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屯韩家的小院里,此刻比过年还热闹。
那头硕大的马鹿躺在院子中央,成了绝对的焦点,引来左邻右舍不住的围观和啧啧称赞。
“啧啧,老韩家,你这女婿可以啊!刚进门就送上这么份厚礼!”
“这鹿真肥!看这鹿茸(草角),虽然没完全骨化,也能值点钱!”
“大山,立军,你俩有口福了,晚上能喝鹿血酒了!”
孟礼欢被众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运气,纯属运气,正好碰上了。”
韩老爷子,也就是韩晶晶的父亲,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猎手,围着鹿转了两圈,仔细看了看脖颈处的枪眼,又摸了摸鹿角的质地,然后看向孟礼欢,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一枪毙命,没伤着皮子,好枪法!这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行的。欢子,以前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手!”
韩老太太则更关心闺女和外孙女,拉着韩晶晶的手问长问短,又忙着把丫蛋抱过去,心肝宝贝地叫着,从口袋里摸出块冰糖塞进孩子嘴里。
二姐孟礼娟和嫂子更是忙活开了。
烧热水的烧热水,拿盆的拿盆,准备家伙事要赶紧把这鹿处理出来,不然这天气,肉容易坏。
“爹,大哥,搭把手,先把皮剥了!”赵大山招呼着,拿出剥皮刀。韩立军也上前帮忙。
孟礼欢自然也不能闲着,一起上手。三个男人都是好把式,剥皮、开膛、分割鹿肉,动作麻利,配合默契。女人们则忙着接血、清洗鹿下水(心肝肚等)、把大块的鹿肉用盐腌上或吊到阴凉通风处。
院子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但却充满了收获的喜悦。丫蛋被这场面吓得躲在姥姥怀里,又忍不住好奇地偷看。
韩晶晶想上前帮忙,被母亲和姐姐推开了:“去去去,刚回来歇着去,屋里炕上坐着去,这儿不用你。”
她只好抱着丫蛋进了屋,看着窗外忙碌的景象,心里暖融融的。这就是娘家,无论多久没回来,那份血脉里的亲近和疼爱都不会变。
鹿肉处理了大半,天色也近傍晚。孟礼娟和嫂子开始张罗晚饭。这么好的新鲜鹿肉,自然是要大吃一顿的。
大块的鹿肋排砍下来,用斧头剁成小块,直接下大铁锅烀上,只放点葱姜盐,原汁原味。新鲜的鹿血兑上白酒,撒上点盐末,就成了壮阳补气的鹿血酒,男人们一人一碗。鹿肝鹿心切片爆炒,又是一道下酒好菜。就连丫蛋,也得到了一小碗炖得烂烂的鹿肉粥。
炕桌上摆得满满当当,肉香四溢。韩老爷子、韩立军、赵大山、孟礼欢四个男人坐在炕里边,面前摆着酒碗。女人们和丫蛋坐在炕沿边。
“来!第一碗,欢迎欢子和晶晶回家!也庆贺欢子打了这么个大家伙!”韩老爷子作为一家之主,端起酒碗发话。
男人们纷纷举碗,就连孟礼欢也被劝着喝了一小口辛辣的鹿血酒,一股热流从喉咙直冲下去。
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女人们喝的是自家酿的野葡萄酒),谈论着山林野兽、耕种渔猎。
韩立军几碗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他拍着孟礼欢的肩膀,对韩老爷子说:“爹,你是没看见,欢子现在可真不一样了!上次来还毛毛躁躁的,现在稳当多了,枪法还这么准!是块打猎的好材料!”
赵大山也附和:“就是!比我强!我进山十回,也未必能碰上这么一头大家伙!”
孟礼欢被夸得脸热,连忙谦虚:“姐夫,大哥,你们可别捧杀我。我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真要说打猎,还得跟爹和你们学。”
韩老爷子眯着眼,满意地点点头,又问起靠山屯的情况,问起亲家公亲家母的身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立军叹了口气,说起一件烦心事:“唉,欢子打得这鹿是好,可惜啊,解决不了咱屯眼前的麻烦。”
“咋了哥?啥麻烦?”韩晶晶关切地问。
“还不是那群天杀的野猪!”韩立军恨恨地捶了下炕桌,“不知道从哪儿蹿来的一群,得有十来头,大的小的都有。咱屯子周边那点苞米地、土豆地,快让它们祸害完了!挖得坑坑洼洼,苞米杆子拱倒一片!组织人围了几次,那玩意儿精得很,放几枪吓跑一回,过两天又来!还伤了好几条狗!都快成精了!”
赵大山也皱起眉头:“可不是嘛!皮糙肉厚,一枪打不中要害,带着伤也能跑没影。而且现在都学奸了,听到点动静就跑,根本不好靠近。”
韩老爷子吧嗒着烟袋,眉头紧锁:“是啊,这群祸害不除,今年秋天咱屯就别想有好收成。”
孟礼欢听着,心里一动。野猪群?这可是个机会。既能帮老丈人屯子里除掉一害,又能实实在在地再弄一笔收入(野猪肉、猪鬃都能卖钱),还能进一步坐实他“打猎能手”的名声,为修房款再添一笔“合法”来源。
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大哥,姐夫,这群猪一般在哪片活动?大概啥时候出来祸害?”
韩立军见他问得仔细,便详细说道:“主要在屯子南面那片老林子边上的洼地里,那边有几片咱屯的苞米地。多是晚上出来,有时候下午天擦黑也来。妈的,嚣张得很!”
孟礼欢仔细听着,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对付这种成了群的“枪漏子”,硬追硬打肯定不行,得用巧劲。
他想了想,说道:“大哥,姐夫,明天要是没事,咱仨带上狗,去那边转转?我寻思着,老追着它们屁股打不行,得想个法子,把它们引到个跑不了的地方,一锅端了!”
“一锅端?”韩立军和赵大山都瞪大了眼睛,觉得孟礼欢口气不小,“欢子,那可不是一头两头,是一群!而且滑溜得很!”
韩老爷子也看向孟礼欢:“欢子,你有啥法子?”
孟礼欢放下酒碗,用手指蘸了点酒,在炕桌上粗略地画了起来:“我白天过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南边有个地方,两山夹一沟,出口挺窄,像个葫芦嘴?要是能把野猪群赶进那沟里,把出口一堵,那不就是瓮中捉鳖?”
他这么一说,韩立军和赵大山都想起来了:“对!是有那么个地方!叫葫芦峪!出口就三四丈宽!”
“对!就是那儿!”孟礼欢眼睛一亮,“咱明天先去摸清楚它们活动的准确路线和习惯。然后找机会,三个人,加上狗,从不同方向慢慢赶,不能急,不能把它们惊散了,就得像牧羊似的,慢慢把它们往葫芦峪那个方向撵。只要进了那个‘葫芦肚子’,咱堵住口子,那不就随咱拿捏了?”
他这么一分析,韩立军和赵大山都听得入了神,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有门!以前他们光想着追着打,从来没想过这种“围歼”的法子。
“妙啊!”韩立军猛地一拍大腿,酒都醒了一半,“欢子,你这脑子咋长的?这法子好!就这么干!”
赵大山也兴奋起来:“对!咱明天一早就去!带上所有的狗!非得把这群祸害给收拾了!”
韩老爷子捋着胡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嗯,围赶堵截,这法子是老猎人用的,就是费功夫,得耐得住性子。欢子,没想到你还懂这个。”
孟礼欢谦虚地笑笑:“也是瞎琢磨。能不能成,还得明天看了地形再说。”
计划一定,男人们都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女人们虽然担心,但更多的是期盼,要是真能除掉野猪群,那屯子里可就安生了。
这顿鹿肉宴,吃到后来,完全变成了战前动员会和战术讨论会。气氛热烈,仿佛那群野猪已经成了囊中之物。
孟礼欢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行动。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狩猎,更是一次在丈人家站稳脚跟、展示能力的机会。
同时也为自家那即将动工的房屋,再添上一份沉甸甸的、谁也挑不出毛病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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