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尚未完全浸染海面,“海龙二号”上的喜悦气氛却骤然凝固。
就在孟礼欢和马小军刚把那一网意外的收获——银光闪烁的沙丁鱼和金黄喜人的小黄鱼——分拣入舱,甲板上还散落着零星蹦跳的鱼鳞时,异变陡生!
最先察觉不对的是刚替换石墩子下水不久的孟礼兵。他猛地从海里冒出头,一把扯掉呼吸管,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欢哥!底下…底下不对劲!好多…好多红影子!窜得飞快!”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原本相对平静的海面像是被烧开的滚水,突然剧烈地翻腾起来!无数条胳膊粗细、通体赤红似火、带着狰狞黑色斑纹的海鳗,如同从地狱里冲出的幽灵,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从深海礁石丛中激射而出!
它们似乎被什么惊扰,或者是在进行某种疯狂的捕食,完全不顾及周围的一切。有的猛地撞在船帮上,发出“砰”的闷响;有的甚至直接跃出水面,那布满细密利齿的大嘴在空中徒劳地开合,然后重重砸回海里,溅起老高的水花;更多的则是在船员们周围的水域疯狂穿梭,那赤红色的身影在水下划出一道道令人心悸的轨迹。
“是红鳗!快上来!都上来!”孟礼欢脸色剧变,厉声大吼!这种大红海鳗性情凶猛,牙齿锋利,虽然一般不主动攻击人,但在这种疯狂的集群状态下,被它们撞上或者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他和马小军疯狂地拽动安全绳,水下的石墩子和水生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水流的异常波动,不用催促,已经拼命往上游。
“哎呦!”刚被拉上船的水生惨叫一声,小腿肚子上被一条跃起的红鳗尾巴狠狠抽了一下,顿时火辣辣地疼,留下一条清晰的红痕。
孟礼兵连滚带爬地被拖上船,脸色煞白,指着水下语无伦次:“太多了!跟疯了似的!差点钻俺裤裆里!”
场面一度极其混乱。赤红色的鳗群如同失控的火焰,围绕着两条船疯狂舞动,海水被搅得浑浊不堪。船员们惊魂未定地趴在甲板上,看着脚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心脏怦怦狂跳。
“都蹲下!别靠船边!”孟礼欢保持冷静,大声指挥,同时紧紧盯着海面。他知道,这种异常的生物躁动,往往预示着更大的麻烦。
红鳗群的骚动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下去,像是潮水般退去,消失在深蓝的海水中。海面上暂时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些被撞晕的小鱼漂浮着。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擦把冷汗。
突然!
一个巨大的、阴影般的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从“海龙号”的船底下方缓缓浮现!
那东西体型扁平的吓人,像一块巨大的、移动的深色地毯,宽度几乎接近“海龙号”的船身!它缓慢地扇动着边缘如同波浪般的巨大“翅膀”,带起一股强大的暗流,推得两条船都轻轻摇晃起来。
“魔…魔鬼鱼!是魔鬼鱼!(蝠鲼)”老刘在“海龙号”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这玩意儿虽然不吃人,但其庞大的体型和那种无声无息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渔民胆寒!
那蝠鲼似乎只是路过,它巨大的身影在船边停留了片刻,一只冷漠的眼睛似乎瞥了船上一眼,然后再次缓缓扇动“翅膀”,优雅而骇人地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中,留下目瞪口呆、浑身冰凉的众人。
“今天…今天这是撞了哪路邪神了?”栓柱哆哆嗦嗦地点燃一支烟,手抖得差点烧到自己。
然而,仿佛觉得之前的惊吓还不够本。
就在那蝠鲼带来的震撼还未平息时,远处的海面突然炸开一片沸腾般的白浪!一群数量庞大、体型流线、速度如同炮弹般的鱼群,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冲刺而来!
“炸弹鱼!(鲣鱼)是炸弹鱼群!快!抓紧了!!”孟礼欢瞳孔一缩,发出了今天最急促的警告!
鲣鱼群,以其极高的游速和凶猛的性格着称,它们一旦冲起来,根本不管前面有什么,巨大的冲击力甚至能撞伤大型鱼类!
此刻,这群海洋里的“炮弹”,正笔直地冲向刚刚经历了两轮惊吓的渔船!
“趴下!都趴下!抓紧固定物!”孟礼欢大吼着,自己一把抱住坚固的舵轮基座。
话音未落,鱼群先锋已经至!
“砰!砰!砰!砰!”
如同冰雹砸落,又像是无数的石子高速击打在船体上!密集的撞击声瞬间响成一片!整个“海龙二号”像是被无数无形的小锤疯狂敲打,剧烈地颤抖起来!
几条冲得太猛的鲣鱼甚至直接飞出了水面,撞在船舷上、桅杆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然后掉在甲板上,还在疯狂地扭动弹跳,那力量大得惊人!
“海龙号”那边也同样遭受了冲击,船体砰砰作响。
这狂暴的冲击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随着鱼群主力的远去而渐渐停息。
甲板上一片狼藉,散落着几条撞晕或撞死的鲣鱼,还有之前红鳗闹海时溅上来的各种海草和杂物。船员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惊魂未定地从甲板上爬起来,互相看着,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们接连遭遇了凶猛鳗群的骚扰、巨型蝠鲼的震慑、以及高速鱼群的狂暴冲击!每一种情况单独拿出来都够让人心惊肉跳,更何况是接踵而至!
“都没事吧?检查一下,有没有人受伤?”孟礼欢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还在狂跳的心脏,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众人互相检查了一下,除了水生腿上那一道被鳗尾抽出的红痕,以及几个人磕碰出的青紫,倒没有严重伤势。
“没事…就是吓…吓死了…”石墩子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甲板上。
马小军看着甲板上还在蹦跶的一条鲣鱼,心有余悸:“娘诶…这海里的玩意儿疯起来…太吓人了…”
孟礼欢走到船边,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海面,眉头紧锁。今天这接连的异常,绝非偶然。很可能是深海发生了某种变化,或者是大型掠食者经过,才导致了这些中层和底层生物的恐慌性逃窜。
“收拾一下,今天这海况邪门,不能再待了。”孟礼欢果断下令,“起锚,返航!”
虽然收获颇丰(海参、老虎斑、沙丁鱼、小黄鱼都在舱里),但谁也没有了来时的兴奋。大海再次用它瞬息万变的脸色和隐藏的獠牙,给这些试图向其索取财富的人们,上了深刻的一课——在真正的自然伟力面前,人类永远是渺小的。
两条船沉默地驶向归途,船员们默默收拾着狼藉的甲板,气氛有些沉闷。孟礼欢站在船头,回望着那片刚刚经历了惊涛骇浪的海域,眼神深邃。
财富固然诱人,但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这次有惊无险,下次呢?想要更安全地去往更深、更富饶也更危险的海域,那条能抗风浪、设备更齐全的大铁船,显得愈发迫切和必要了。
海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坚定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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