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废墟的断壁残垣,暂时阻挡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虫潮。林宵和苏晚晴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大口喘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深的忧虑交织在一起。虫鸣并未远去,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在废墟外围徘徊,发出不甘的嘶嘶声,仿佛在等待屏障的减弱。
“它们怕这里的煞气,”苏晚晴观察着虫潮的动向,声音依旧带着疲惫,“但也只是暂时。煞气无根,终会消散。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林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几道被痋虫灼伤的焦黑印记隐隐作痛。他更在意的是怀中的铜钱。刚才虫潮退去时的异状,以及自己腹部那瞬间的剧痛,都让他心生警兆。苏晚晴的话在他耳边回响——“病从口入,由内而外地寄生”。这铜钱,这痋术,远比他想象的更阴毒。
“不能坐以待毙。”林宵站起身,目光扫过废墟深处那口依旧冒着丝丝黑气的渗水井,“我们得回村里。李阿婆的话虽然难听,但她说对了一点,必须弄清楚这痋术的根源,才能找到克制之法。而且……村民们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妙。”
他想起了那些愤怒而恐惧的面孔,想起了钱寡婆恶毒的诅咒。痋虫围村,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毫无防备的普通村民。
苏晚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虫潮被煞气所阻,暂时不敢进村。我们趁这个机会回去,一是查看情况,二是……或许能从村民的异常中,找到更多线索。但要万分小心,村民现在视你如蛇蝎。”
两人商议已定,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借着废墟煞气的掩护,小心翼翼地绕开虫潮聚集的方向,朝着村子的方向潜行回去。
村子的景象,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死寂。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着整个黑水村。没有鸡鸣,没有犬吠,甚至连风声都仿佛被某种东西吞噬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但透过缝隙,却能感受到一种极度的恐慌在蔓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混合着呕吐物的酸臭。
“不对劲。”苏晚晴皱紧眉头,她的灵觉比林宵敏锐得多,“村里有很重的……病气。不是寻常的风寒,是……邪气入体。”
两人心中俱是一沉。他们最先想到的是赵瘸子家。赵瘸子孤身一人,住在村尾最偏僻的地方,平日靠采药和帮人看看小病为生,虽然性情古怪,但毕竟是村里懂些药理的。而且,之前偷袭他们的骨针,也让两人对赵瘸子心存疑虑。
他们悄无声息地摸到赵瘸子那间低矮的石屋外。屋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阵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林宵和苏晚晴对视一眼,轻轻推开门。
一股浓烈的酸臭和药味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赵瘸子蜷缩在土炕上,身体不住地抽搐,脸色蜡黄,嘴角还残留着呕吐物的痕迹。地上,有一滩刚刚吐出来的、尚未干涸的秽物,里面混杂着未能消化的米粒。
令人心惊的是,那些米粒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极其微小的、仿佛霉斑一样的黑色小点!
“赵叔!”林宵低呼一声,上前查看。
赵瘸子听到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是林宵,浑浊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淹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苏晚晴快步上前,并指搭在赵瘸子的手腕上,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脉象浮滑紊乱,阴邪之气直中脾胃!”她迅速检查了赵瘸子的瞳孔和舌苔,又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摊呕吐物,特别是那些带着黑点的米粒。
她用指尖沾了一点呕吐物,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又取出一张空白的黄符纸,小心翼翼地将几粒带黑点的米粒拨到符纸上。
“是痋毒!”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指着符纸上的米粒,“看这些黑点!这不是霉变,是……虫卵!极其微小的痋虫虫卵!混在米里,吃下去后,会在人体内孵化,吞噬精气,最终……”
她的话没说完,但林宵已经明白了。痋术的攻击,竟然已经悄无声息地渗透到了村民日常的饮食之中!这比直面虫潮更加可怕,更加防不胜防!
“是……是新米……”赵瘸子终于挣扎着说出几个字,手指颤抖地指向墙角一个半开的米缸,“前日……李婆家……分的新米……都……都吃了……”
新米?李婆家分的?
林宵和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李阿婆家是村里的富户,每年新米下来,都会分给邻里一些。如果连李阿婆家的米都出了问题……那意味着,可能整个村子的人……
就在这时,村子的其他地方,也隐约传来了类似的呕吐声和哭喊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多!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彻底爆发了!
“不好!”苏晚晴脸色剧变,“必须马上找到毒米的源头!阻止更多人食用!”
她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赵瘸子,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清香扑鼻的丹药:“这是‘清瘴辟邪丹’,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虫毒,但根除……需要找到母虫或者解毒之法。”
给赵瘸子服下丹药后,两人立刻冲出石屋。
村中已乱成一团。不少村民都出现了呕吐、腹泻的症状,轻者面色苍白,重者已是昏迷不醒。哭喊声、咒骂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有人以为是瘟疫,想要逃离村子,却被外围那若有若无的虫鸣声吓了回来。
钱寡婆和李阿婆等人还算镇定,正在组织青壮照顾病人,但她们的脸上也写满了绝望和恐惧。
当她们看到林宵和苏晚晴时,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是……是你们……”李阿婆的声音沙哑,她看着林宵,又看了看混乱的村庄,最终化作一声长叹,“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阿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宵急声道,“是米!大家吃的米有问题!里面有痋虫的卵!”
“米?”钱寡婆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是……是谷仓!后山的谷仓!新收的稻谷都堆在那里!”
后山谷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村后那座用于储存粮食的、依山而建的石砌谷仓。
那里,是黑水村赖以过冬的希望所在。
而现在,那里可能已经成为痋虫孵化的温床!
“快去谷仓!”苏晚晴当机立断。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身之时,一个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传来。
一个负责照顾病人的青年连滚带爬地跑来,脸上毫无血色,指着村外的方向,语无伦次地喊道:“虫……虫子!好多虫子!从……从地里……从河里……爬出来了!它们……它们往谷仓那边去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村外那令人牙酸的“窸窣”声,再次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这一次,声音的来源不再是单一的田野,而是……四面八方!
地面,开始传来细微的震动。
仿佛有无数只脚,正在从地下,从水中,爬向同一个目标——后山那座储存着“毒米”的谷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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