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上级组织的接头点,成功地将“信鸽”和那份关系到整个根据地存亡的情报,交接给了前来接应的同志后,沈安平一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任务,完成了。 他们在一场惊心动魄的、与顶级猎手的智斗中,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沈先生,王队长,”临别之际,那个代号“信鸽”的军统特工,在换上了一身便装,准备随同志离开时,却突然叫住了他们。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气质截然不同,却同样充满了战斗力的男人,尤其是那个从始至终都如同冰山般沉默,却总能在最关键时刻力挽狂狂澜的沈安平,眼神中充满了复杂而又真诚的敬意。
“这次的大恩,我‘信鸽’没齿难忘。”他郑重地抱了抱拳,“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各位的。不过,在我被追杀的这几天里,我倒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可能对各位有用的……秘密。”
王大疤一愣:“什么秘密?”
“信鸽”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伊藤弘一,那个疯子,为了抓住我,也为了彻底剿灭你们,已经把他所有能调动的精锐部队,全都派了出来。我亲眼看到,昨天夜里,甚至连河口镇据点城防卫戍的最后一支常规部队,都被他调走,派往了‘鹰愁崖’方向。”
他顿了顿,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
“也就是说,现在的河口镇据点,几乎就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万钧雷霆,狠狠地劈在了沈安平、王大疤,以及刚刚赶来汇合的赵丰的脑海中!
三个人,瞬间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种混杂着震惊、狂喜和……一丝不敢置信的骇人光芒!
空城?! 那个盘踞在这片土地上,如同毒蛇巢穴般,带给他们无尽痛苦和麻烦的日军据点,此刻,竟然兵力极度空虚?!
这已经不是“机会”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是老天爷,硬生生送到他们嘴边的一块肥肉! 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足以彻底扭转整个战局的……神赐良机!
……
半个时辰后,废弃矿洞的临时指挥部里。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却又压抑着一种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热浪!
“信鸽”带来的情报,被摊在了所有核心队员的面前。
“干他娘的!”王大疤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他一拳重重地砸在石桌上,那只独眼里,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烈火般的光芒,“伊藤那个小杂种,自以为聪明,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抓捕‘信鸽’上!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老巢,已经被我们摸得一清二楚了!”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新来的政委赵丰,也扶了扶眼镜,一向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激动的潮红,“一旦让伊藤反应过来,将部队收缩回去,我们再想打河口镇,就比登天还难!”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
沈安平。
此刻,他就是这支队伍,真正的灵魂和决策核心。
沈安平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地图上,“河口镇”那三个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上的字。
那里,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那里,有伊藤弘一,那个他立誓要亲手拧下脑袋的仇人。 那里,更是盘踞在这片土地上,所有苦难和罪恶的……根源!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用子弹,将那里夷为平地。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
被动挨打,永远只能在敌人的算计中疲于奔命。 只有主动出击,将利刃,狠狠地插进敌人的心脏,才能彻底打破这个死局!
许久,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决绝的火焰。 他没有说任何豪言壮语,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命令般的语气,对王大疤和赵丰,说出了三个字:
“打。”
一个字,重如千斤! 一个字,决定了这片区域所有人的命运!
“好!”王大疤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烟袋锅狠狠地摔在地上,“就等兄弟你这句话!”
他转身,对着身后那群早已摩拳擦掌、战意昂扬的战士们,发出了自猛虎山成立以来,最洪亮、也最悲壮的一声咆哮:
“传我命令!” “所有战斗人员!所有后勤人员!所有能拿得动枪、拎得动刀的弟兄!甚至包括伙房的老妈子!” “把我们所有的子弹、所有的手榴弹,都给老子拿出来!” “天亮之前,我们要让河口镇那帮狗娘养的,知道知道,咱们猛虎山,到底有多少冤魂,在等着他们下去赔罪!”
……
黎明前,那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一支沉默的、却又带着滔天杀气的队伍,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复仇之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河口镇外的山坡之上。
这是猛虎山游击队,第一次,全员出动! 他们不再是躲在暗处、打完就跑的猎手。 他们是审判者! 是来为这片土地上所有死去的亡魂,讨还血债的……审判者!
沈安平,独自一人,潜伏在最高处的那块岩石之后。 他手中的三八大盖,擦拭得一尘不染,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冰冷的、嗜血的光芒。
他举起枪,通过准星,遥遥地,对准了下方那座他既熟悉又憎恨的城镇。 他看到了,那座曾经让他血战逃亡的炮楼。 他看到了,那个曾经关押着柳月娥的、赵四海的豪宅。 他甚至能想象到,伊藤弘一,此刻正在哪一间屋子里,因为自己的计谋落空,而气急败坏。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他那颗复仇的心中,轰然升起。
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的身后,站着一支信任他、追随他的军队。 他要守护的,也不再仅仅是自己的仇恨。 而是这片土地上,所有还在受苦受难的……同胞!
天边,一抹鱼肚白,悄然浮现。 黎明,即将来临。
沈安平缓缓地,将自己的食指,放在了冰冷的扳机之上。 他的目光,穿过准星,如同最锋利的利刃,直指敌人的心脏。
一场决定这片区域命运的、黎明前的总攻,即将在他扣动扳机的这一刻,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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