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一，王浩一整天都坐立难安。
上午的《高等数学》课，教授在讲台上讲着他听不懂的微积分，他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满脑子都是陈默昨天说的那句话：“但我希望，未来真正能扛起这家公司大旗的人，是你。”
这句话，像一团火，烧得他浑身燥热，既兴奋，又惶恐。
兴奋的是，兄弟，赋予了他如此沉重的期望。
惶恐的是，他真的能行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记着高数笔记的本子，又想了想昨天张瑞那套他听都听不懂的Sop，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和不自信，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甚至产生了一丝退缩的念头。
要不，还是跟默哥说，自己就干点体力活，监监工、跑跑腿算了？
那个什么总监，听着就头大。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微信。
【陈默：下午两点，张瑞会在咱们办公室等你。】
【他今天要去拜访一个直播平台的运营主管，你跟着去，多看，多学。别怕犯错，有我。】
那句云淡风轻的有我，像一颗定心丸，驱散了王浩心中的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合上高数课本，在那一页的页眉，用笔，重重地写下了一行字：
“耗子，支棱起来！”
……
下午一点半，王浩提前半个小时，赶到根据地。
张瑞已经在了。
他换下了格子衫，穿上了一件干净的熨烫过的白衬衫，虽然眼底依旧有血丝，但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来了？”看到王浩，张瑞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是点了点头，将一份资料递给了他。
“看看吧，这是我们今天要见的那个人的资料，还有待会儿要聊的几个重点。”
王浩接过资料，有些紧张地翻看起来。
上面详细地记录了那位运营主管的姓名、职位、甚至毕业院校和兴趣爱好，旁边还备注着几行小字：“性格外向，好面子，喜欢别人称他李哥”。
“这……这么详细？”王浩有些咋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瑞的语气很平淡。
“商业社交，不是请客吃饭。每一次见面，都应该是一次有准备的战役。我们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在无效的寒暄上。”
这堂生动的职场第一课，让王浩听得心头一凛。
下午两点，两人准时出发，打车前往位于另一个区的火苗直播平台总部。
一路上，张瑞都在闭目养神，王浩则紧张地，在心里反复背诵着那份资料，手心都攥出了汗。
……
“哎哟！瑞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刚走进“火苗直播”那充满了互联网公司气息的开放式办公区，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精明的年轻男人，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李哥，最近发财啊。”张瑞也笑着，上前和对方熟络地握了握手，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动作自然得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发什么财哟，都是给老板打工。”被叫做李哥的运营主管嘴上谦虚着，脸上却掩饰不住那份得意。
他看了一眼张瑞身旁略显拘谨的王浩，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我老板的合伙人，王浩，王总。”张瑞很自然地，给王浩安上了一个总的头衔。
“我们公司刚起步，王总跟着我出来学习学习。”
“王……王总好！”李哥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热情地，对着王浩伸出了手。
王浩的脸一下就红了，他手忙脚乱地，跟对方握了握手，嘴里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你好，叫我……叫我耗子就行。”
看着他这副青涩的模样，李哥和张瑞都善意地笑了。
三人来到一个空着的会议室，李哥热情地给他们倒了水。
“瑞哥，你今天来，肯定不是光看我这个小弟这么简单吧？”
“说吧，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带带弟弟我？”
王浩本以为，张瑞会开门见山地，谈起签约主播、寻求合作的事。
可没想到，张瑞却摆了摆手，笑了笑，说出了一句让王浩完全没料到的话。
“发财的路子没有，”张瑞的语气很诚恳。
“倒是有个烦心事，想找你这个圈内百事通，给出出主意。”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份他自己做的、关于当前几大主流直播平台优劣势的分析报告，放到了李哥面前。
“我这个王总呢，年轻有为，家里有实力，最近对直播这块特别感兴趣，想投笔钱进来玩玩。”
“但他拿不准，到底是该把我们手里的主播，独家签给你们火苗，还是签给隔壁的飞鱼。”
“这不，我就带他来请教请教你这个专家了。”
“你帮我们分析分析，从你们内部人的角度看，这两家平台，未来到底谁更有前景？”
这一招反客为主，瞬间就让王浩看呆了！
他们明明是来寻求合作的乙方，结果被张瑞这么一包装，摇身一变，成了手握资源、待价而沽的甲方爸爸！
而那个李哥，也瞬间就被勾起了兴趣。
他拿起那份报告，看着上面详尽的数据和专业的分析，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在巨大的蛋糕和请教的糖衣炮弹面前，他那点防备，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火苗平台下个季度的流量扶持计划，到他们内部签约S级主播的最新价码；
从隔壁飞鱼平台最近的人事变动，到整个行业即将到来的政策风险……
这些千金难买的、最真实的一线情报，就这么被张瑞用一杯咖啡和几句恭维，轻而易举地，套了出来。
王浩在一旁，像个隐形人，一句话也没说。
但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生意……是这么谈的？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还有这么多门道？
……
回去的出租车上，王浩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平静。
“看明白了？”张瑞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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