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公主寝宫
北海仙府那震天的喜庆喧嚣,如同亿万根淬了毒的冰针,反复扎刺着天界公主慕湘的心脏!
当兄长慕辰不容抗拒地将她拖离那片刺目灼心的红海时,她最后回眸看到的景象,成了烙入灵魂最恶毒的诅咒——
凌归望向怡鸢的眼神!
那从未对她展露过的、足以融化万载玄冰、倾尽世间所有温柔的、满载着几乎溢出的宠溺与珍视的眼神!
回到自己那雕梁画栋、珍宝堆积却冰冷如同玄冰墓穴的宫殿,慕湘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砰然绷断!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因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狂暴失控的仙力如同无形飓风骤然炸开!
殿内侍立的琉璃仙娥们被这恐怖气浪狠狠掀飞,撞在冰冷的墙壁和玉柱上,发出惊恐的哀鸣,如同被惊散的雀鸟,连滚带爬、魂飞魄散地逃了出去。
“轰——!”
沉重的殿门被无形巨力狠狠掼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外界,也将她独自囚禁在这片由恨意与绝望凝聚的炼狱之中。
“啊啊啊——!!!”
慕湘再也维持不住半分天界公主的矜贵仪态!
她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凶兽,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啸!
猛地抓起手边一个流光溢彩、价值连城的七彩琉璃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面镶嵌着冰冷月魄石、反射着她此刻狰狞面容的墙壁!
哗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如同惊雷炸响!精美的琉璃盏瞬间爆裂成无数绝望的碎片,四散飞溅!
“凭什么!凭什么——!!!”
她彻底疯了!
双目赤红如血,眼中蛛网般的血丝狰狞可怖!
理智被焚天的恨意彻底吞噬!
她像一头彻底失控的破坏兽,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华美器物——温润剔透的羊脂玉瓶、流光溢彩的千年珊瑚摆件、织满金线的云锦屏风……甚至,她最最珍视的、由凌归多年前偶然随手赠予的那柄通体无瑕的白玉梳——统统扫落在地!
狠狠地砸!
疯狂地踩踏!
乒乒乓乓!
叮叮当当!
刺耳的碎裂声、沉重的撞击声、她扭曲变调的哭喊尖啸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地狱的协奏曲!
华美的宫殿顷刻间化为一片狼藉的废墟!
珍稀的碎片如同她此刻被碾得粉碎的心,铺满了冰冷的地面!
狂暴的仙力在殿内疯狂肆虐,扭曲的空气发出低沉的嗡鸣,光线变得光怪陆离!
“哥哥护着她!凌归……凌归他竟然……真的娶了那个贱人!”
慕湘的声音因极致的嫉妒和愤怒而扭曲,泪水混合着脂粉污浊地滑落,在她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披着人皮的妖孽!一个不知廉耻、只会用狐媚手段蛊惑男人的贱婢!”
她将所有的失败、屈辱、求而不得的蚀骨之痛,都化作了最恶毒污秽的诅咒,疯狂倾泻在那个名为“怡鸢”的名字上!
她堂堂天界公主!
金枝玉叶!
血脉尊贵无比!
百年倾慕,百般讨好,放下身段,用尽心思!
却换不来他一个正眼!
一个温和的眼神!
而那怡鸢!
区区一方妖君!
一个异类!
一个卑贱妖族!
凭什么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凌归的心?!
得到他举世无双的婚誓?!
得到他所有的、令星辰失色的温柔?!
不公平!
天道不公!
一定是怡鸢用了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蛊惑了他!
一定是她给凌归下了妖术!
一定是!!
就在慕湘被滔天恨意彻底吞噬,殿内如同风暴过境,狼藉一片,狂暴仙力将空气撕扯出尖锐啸音之时——
一股阴冷、粘稠、带着硫磺气息与若有若无血腥味的微风,毫无征兆地拂过死寂狼藉的宫殿。
地面上,那些破碎琉璃、玉器残骸的阴影,仿佛突然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
它们无声地蠕动、汇聚、拉伸,如同沼泽中升腾起的、择人而噬的漆黑淤泥!
“呵呵呵……”
一阵低沉而充满磁性的笑声,带着洞悉一切、玩弄猎物般的玩味,和一丝致命的诱惑,在空旷死寂、弥漫着毁灭气息的宫殿中幽幽响起。
那笑声仿佛并非来自现实,而是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的回响,直接钻入灵魂深处。
慕湘如同被冰水浇头,猛地转身!
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只见在她刚刚亲手砸碎、散落着月魄石冰冷碎屑的墙壁阴影深处,不知何时,一道颀长优雅得如同暗夜贵公子的身影,已悄然显现,仿佛他本就与那阴影一体。
来人一身玄黑底色、暗金魔纹流动的华贵长袍,衬得肤色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
暗紫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毒液,慵懒披散,几缕发丝滑过他俊美妖异、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斜倚着冰冷的阴影,姿态闲适得如同在欣赏庭院景致,那双狭长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眸中,两点幽深诡谲的紫色火焰静静燃烧,正饶有兴致地、如同观赏一出精彩戏剧般,注视着状若疯魔、狼狈不堪的慕湘。
正是魔界主宰——魔王纪舒!
“多么……澎湃而纯粹的恨意啊。”
纪舒的声音如同最上等的天鹅绒滑过冰冷的刀刃,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优雅赞叹,“像窖藏了万年的、最醇美的毒酒,光是嗅到这气息,就足以让本王……心醉神迷。”
他缓缓踱步,玄色长靴优雅地踩过满地尖锐碎片,却未发出丝毫声响,如同行走在虚实之间的幽灵,带着无声的压迫感。
慕湘被他身上那深不可测、如同深渊般的魔威和诡异邪魅的气场所震慑,下意识地踉跄后退,强撑着最后一丝公主威仪,声音却无法掩饰地颤抖:“魔……魔王?!你……你怎敢擅闯天界公主寝宫!!”
这质问在绝对的魔威面前,苍白如纸。
纪舒仿佛根本没听到她那虚弱的质问,只是微微歪头,紫焰般的目光如同冰冷滑腻的蛇信,极具侵略性地舔舐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扭曲的表情,以及眼中燃烧的、淬毒般的恨火。
“本王只是路过,”
他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优雅,“被你这浓烈得化不开、甜美得令人心颤的怨恨气息吸引而来。”
他向前优雅地踏出一步,无形的、山岳般的压力瞬间让慕湘呼吸一窒,几乎无法站立!
“可怜的小公主,你的痛苦,本王……感同身受。”
他的语气充满了虚假的怜悯,如同毒蛇吐信。
“你倾慕他数百年,如痴如狂,他却视你如尘埃,弃若敝履。”
“你贵为天界明珠,高高在上,却输给一个……卑贱的妖女,被她踩在脚下,夺走一切!”
“你的兄长,本该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是你最后的依靠,却在最关键、你最需要支持的时刻,毫不犹豫地将你拖离,维护了那个夺走你毕生所望、让你痛不欲生的女人……”
纪舒的话语如同淬了剧毒、精准无比的毒针!
一句句,狠狠刺入慕湘心中最痛、最不甘、最鲜血淋漓的角落!
将她本就熊熊燃烧、几乎焚毁理智的恨意,瞬间引爆至前所未有的顶点!
那恨火,几乎要冲破她的天灵盖!
“没错——!!!都是她!都是怡鸢那个该死的贱人!!”
慕湘失声尖叫,声音撕裂,眼中血丝密布,如同疯魔的厉鬼,“她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的凌归!我的幸福!我的尊严!她该死!她罪该万死!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呵……”
纪舒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死寂的殿宇中回荡,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是啊,她该死。一个碍眼的尘埃,卑劣的污点,凭什么玷污高洁的明月?凭什么……阻挡公主殿下通往无上幸福的光明之路?”
他缓缓抬起修长苍白的手指,指尖一缕精纯如墨、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的魔气缠绕盘旋,那魔气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恨与绝望,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幽暗。
“不过……”
纪舒话锋陡然一转,紫瞳中闪烁着算计的幽光,如同暗夜中捕猎的凶兽,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惋惜和极具煽动性的挑拨,“公主殿下这份炽热纯粹、足以焚尽天地的恨意,可比你那位……嗯,藏头露尾、只会耍些上不得台面阴私手段的母亲——天后林玉,要有用得多,也……纯粹得多啊。”
他刻意将“天后林玉”与“废物”一词轻飘飘地带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然而,这句看似随意的话,却如同最滚烫的热油,瞬间浇在慕湘心中的烈火之上!
瞬间点燃了她心中被压抑的、对力量的极度渴望和对“不择手段”的潜在认同!
她母亲林玉在天界的处境、那些隐忍和手段,她并非不知,甚至内心深处隐隐带着一丝鄙夷和不甘!
纪舒的话,如同魔鬼的低语,让她觉得自己的恨意是正当的!
是强大的武器!
是力量的源泉!
她不必像母亲那样隐忍、那样“废物”!
她可以更直接!
更狠绝!
更……肆无忌惮地释放毁灭!
看着慕湘眼中那被彻底点燃、再无一丝理智与人性的疯狂恨意,如同燎原之火熊熊燃烧,纪舒满意地勾起唇角,那笑容妖异、冰冷,充满了掌控一切的愉悦。
魔气在他指尖兴奋地跳跃,如同找到了最完美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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