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坊市东区的自由摆摊区，比西区更加喧嚣杂乱。地面随意铺着兽皮或粗布，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残缺的古玉、锈迹斑斑的飞剑碎片、不知名的兽骨草药、甚至还有一些号称是上古遗迹出土的、真假难辨的破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沈墨与萧峰行走其间，看似随意浏览，实则沈墨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筛子，过滤着每一件物品散发出的微弱气息，以及周围修士交谈中的信息碎片。
大多数物品都灵气稀薄，或是些普通材料，难入他们法眼。关于李杨和墨渊的线索，更是渺茫。
就在他们经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沈墨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蜷缩在阴影里、面前只摆着几块灰扑扑矿石的老者身上。老者衣衫褴褛，气息微弱，只有炼气初期的水准，仿佛随时都会油尽灯枯。但他面前那几块看似普通的“黑铁矿”中，有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石块，内部却隐隐散发着一丝极其隐晦、与周围天地灵气格格不入的“隔绝”与“空无”之感。
这种气息，并非矿石本身所有，倒像是……长期接触某种高阶空间或封印力量而沾染上的残留道韵！
沈墨蹲下身，拿起那块“黑铁矿”，入手微沉，触感冰凉。“老丈，这块矿石如何卖？”
老者抬起浑浊的双眼，有气无力地道：“十……十块下品灵石，不二价。” 这个价格对于一块品相普通的黑铁矿而言，堪称天价。
旁边几个摊主闻言嗤笑起来：“老瘸子，你想灵石想疯了吧？就这破石头也敢卖十块下品灵石？”
“就是，摆了好几天了，傻子才会买！”
沈墨却仿佛没听到周围的嘲讽，指尖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渡入石块内部。果然，那内部的“空无”道韵微微波动了一下，虽然依旧微弱，但确凿无疑。
“我要了。”沈墨毫不犹豫地取出十块下品灵石，放在老者面前。
老者愣了一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颤抖着手，飞快地将灵石收了起来，仿佛怕沈墨反悔。
周围摊主也都愣住了，看沈墨的眼神如同看一个冤大头。
沈墨收起矿石，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看似随意地问道：“老丈，这矿石……似乎有些不寻常，不知从何处得来？”
老者收了灵石，态度恭敬了许多，低声道：“不瞒前辈，这石头……是小老儿年轻时，在‘寂灭海’边缘一处荒岛上捡到的。那里空间紊乱，时常有空间裂缝出现，危险得很。小老儿也是运气好，才捡回一条命，带了这几块石头出来。其他的都卖掉了，就这块最沉，一直没人要……”
寂灭海？空间紊乱？沈墨记下了这个地名。这石块沾染的空间道韵，或许与某个秘境或遗迹有关。
就在沈墨与老者交谈之际，旁边两个散修的低声议论，随风飘入他的耳中。
“……听说了吗？前几天‘雪夜山’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雪夜山？那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能出什么事？”
“不太清楚，传言挺杂的。有说是有异宝出世，引动了天象；有说是两个厉害人物在那里交手，打得山崩地裂；还有更玄乎的，说是有个叫什么‘杨’的年轻人，在那里使一手神鬼莫测的飞刀，斩了一个金丹期的老魔……”
“飞刀？金丹老魔？扯淡吧！哪个用飞刀的能斩金丹？肯定是谣传！”
雪夜山！飞刀！杨！
沈墨心中猛地一动！李杨！是他吗？时间点似乎有些对不上，但修真无岁月，系统提供的也只是大致背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他立刻起身，走向那两名散修，拱手道：“二位道友请了，方才听闻二位谈及雪夜山之事，颇感兴趣，不知能否详细说说？”
那两名散修见沈墨气度不凡（主要是刚才掏灵石爽快），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人道：“前辈客气了，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据说大概半月前，雪夜山深处确实有异常能量波动，持续了数日。有胆大的修士前去查探，只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残留的刀意凌厉无比，确实不像寻常法术。至于那使飞刀的年轻人，名叫什么就不清楚了，只是传言姓杨，神龙见首不见尾。”
另一人补充道：“对了，还有人说，当时似乎隐约听到交战双方提及什么‘姜’……‘复活’之类的字眼，听得不甚真切，也不知是真是假。”
姜！复活！
沈墨几乎可以确定，就是李杨！他果然在此界，而且正在为复活姜雪而努力！雪夜山之战，恐怕是他早期经历中的一次重要事件。
“多谢二位告知。”沈墨再次拱手，又询问了雪夜山的具体方位。
雪夜山位于潜龙大陆极北的苦寒之地，距离凌云坊市颇为遥远，中间还隔着数个修真国度和险地。
得到了关键信息，沈墨与萧峰不再停留，准备离开摆摊区，商议下一步行动。
然而，他们方才购买“黑铁矿”的举动，以及打探雪夜山消息的行为，却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摆摊区时，三名修士拦住了去路。这三人皆穿着统一的灰色劲装，气息阴冷，为首一人面容削瘦，眼神如同毒蛇，修为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另外两人也是假丹境界。他们的衣角，绣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骷髅印记——正是黑煞宗的标志！
“二位，请留步。”那为首的削瘦修士声音沙哑，目光在沈墨和萧峰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萧峰那磅礴气血上停留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恶意。“在下黑煞宗内门执事，阴风。听闻我宗毒蝎长老在闻风阁与二位有些误会，特来请二位前往宗内一叙，化解干戈。”
说是请，但其语气和身后两人隐隐形成的包围之势，分明是强邀！
周围摆摊的修士见状，纷纷收拾东西避让，生怕被殃及池鱼。黑煞宗睚眦必报，行事狠辣，在凌云坊市是出了名的。
萧峰眼中厉色一闪，就要发作。沈墨却伸手拦住了他，看向那阴风执事，淡淡道：“误会？我二人与贵宗并无瓜葛，是那毒蝎主动挑衅，自取其辱。何来误会之说？至于前往贵宗，就不必了。”
阴风执事皮笑肉不笑：“道友此言差矣。毒蝎长老重伤，总需有个交代。我观这位体修朋友功法独特，或许与我宗有缘。若肯交出功法，并赔偿我宗损失，此事或许还可揭过。否则……”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又是为了萧峰的功法！这黑煞宗，还真是如跗骨之蛆。
沈墨叹了口气，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他初来乍到，本不想树敌过多，但对方一再相逼，也只能雷霆手段，以儆效尤了。
“否则如何？”沈墨语气依旧平静，但周身气息却微微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的渊深难测，而是多了一丝如同星空般浩瀚、又带着混沌初开般凛然的威压。
阴风执事感受到这股气息，脸色微变，心中警铃大作！这气息，远比那体修更加深不可测！但他自恃金丹修为，加上宗门威势，依旧硬着头皮道：“否则，就休怪我等不客气，请二位去宗内地牢做客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两名假丹修士已然出手！一人祭出一张黑色大网，网上缭绕着污人法力的黑煞之气，向着沈墨二人当头罩下！另一人则双手掐诀，地面陡然冒出数根尖锐的岩石突刺，从下方向上刺来！
配合默契，显然是惯于联手对敌。
“冥顽不灵。”
沈墨甚至未曾移动脚步，只是并指如剑，凌空一划！
一道混沌色的微光，如同画笔般掠过空中。
那罩下的黑色大网，在接触到混沌微光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从规则层面抹除，连同上面的黑煞之气，一同消散于无形！
而那从地面刺出的岩石突刺，更是如同遇到了克星，在混沌微光扫过的刹那，便重新化为精纯的土系灵气，融入了大地之中！
轻描淡写，化解了两名假丹修士的联手一击！
两名假丹修士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失效的法术。
阴风执事瞳孔骤缩，心中骇然！这是什么手段？！绝非寻常金丹修士所能为！
他知道踢到铁板了！但此刻已是骑虎难下！
“一起上！”阴风执事厉喝一声，祭出一柄缠绕着黑色火焰的骨剑，剑身燃烧着诡异的魂火，带着侵蚀神魂的尖啸，直刺沈墨！同时，他周身爆发出浓郁的黑煞魔气，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萧峰！他打算擒贼先擒王，或者至少牵制住萧峰，让手下对付沈墨。
然而，他低估了萧峰，更高估了自己。
面对那抓来的鬼爪，萧峰甚至懒得动用金丹之力，只是简简单单一拳轰出！磅礴的气血如同烈阳融雪，那阴邪的鬼爪在接触到拳锋的刹那，便发出嗤嗤声响，迅速消融溃散！
而沈墨面对那疾刺而来的魂火骨剑，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
食指与中指，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夹住了燃烧着黑色魂火的剑尖！
任凭阴风执事如何催动法力，那骨剑如同被铸在了山岳之中，纹丝不动！剑身上的魂火试图沿着沈墨的手指蔓延侵蚀，却被一层薄薄的混沌光华轻易阻隔、湮灭！
“碎。”
沈墨淡淡吐出一个字，双指微微用力。
咔嚓！
那柄品阶不凡的魂火骨剑，从剑尖开始，寸寸断裂！最终化为无数碎片，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
本命法器被毁，阴风执事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看向沈墨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这……这到底是什么修为？！元婴老怪？！可他身上明明没有元婴修士特有的那种天地交感的气息啊！
沈墨松开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萎顿在地的阴风执事，以及那两名早已吓傻的假丹修士。
“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沈墨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我二人不欲惹事，但亦不怕事。若黑煞宗再敢来犯，我不介意去你们宗门‘做客’一番。”
说完，他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阴风三人，与萧峰并肩，从容地离开了摆摊区。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以及无数震惊、敬畏、以及幸灾乐祸的目光。
黑煞宗这次，是真的踢到足以崩碎山岳的铁板了！
经此一事，沈墨二人在凌云坊市算是彻底立威。短时间内，恐怕再无宵小敢来招惹。
而他们，也终于确定了下一步的目标——北上，前往雪夜山，寻找李杨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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