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为首的汉字,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的眼神,变得像鹰隼一般锐利,死死地盯住了周夫子。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院子。
“周夫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又沙哑,与方才判若两人,“我们是奉了京城贵人的命令,来查苏明理的底细。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若有半句虚言……”
他没有说下去,但另一名汉子,已经站起身,将手,轻轻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那不是普通的刀柄。周夫子眼尖,瞥见那刀鞘的形制,以及上面若隐若现的云纹——那是……锦衣卫的绣春刀!
“锦……锦衣卫!”
周夫子吓得“唰”的一下,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从石凳上滑了下去,瘫倒在地。
他一辈子,连县太爷都没见过几次,何曾想过,自己竟然会跟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扯上关系!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我……我说……我全都说……”他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可……可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那孩子……他真的……真的就是天生的神童!老朽……老朽实在不知他那一身本事,是从何而来的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沈炼派来的这两名锦衣卫,都是北镇抚司的老手,精通审讯和察言观色。
他们看着周夫子那发自肺腑的、不似作伪的恐惧,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这个老童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那点浅薄的学识,根本不可能教出苏明理那样的妖孽。他只是被推到台前的一块幌子,一个幸运的、被巨大馅饼砸中的糊涂蛋。
“把他知道的,关于苏明理幼时的一切,都记下来。一个字,都不要漏。”为首的锦衣卫,冷冷地对同伴说道。
随即,他蹲下身,拍了拍周夫子的脸,语气又恢复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夫子,莫怕。我们只是问话。问完了,我们便走。但是,今日之事,若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周夫子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早已说不出半句话来。
半个时辰后,两名锦衣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巷弄,仿佛从未出现过。
院子里,只剩下瘫软在地,大小便失禁的周夫子,以及那本被遗忘在石桌上的《苏氏三元集注》。
苏家新宅。
苏明理正陪着小侄儿苏启明,在后院玩着一个他亲手做的“日晷”。他用一根小木棍,插在石板中央,教侄儿如何通过观察影子的长短和方位,来判断时辰。
“二叔,你看,影子变短了!是不是快要吃午饭了?”苏启明兴奋地叫道。
“是啊。”苏明理笑了笑,正要再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负责采买的家仆,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直奔大哥苏明德的房间。
苏明理的眉头,微微一蹙。
他认得那个家仆,是大哥从族中挑选的,为人最是沉稳。若非遇到天大的事,绝不会如此失态。
他安抚了一下侄儿,缓步走到了大哥的书房外。
只听里面,那家仆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大掌柜,不好了!我……我刚才去给周夫子送米,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我怕出事,就翻墙进去了,结果……结果看到周夫子他……他瘫在地上,裤子都尿湿了,嘴里含含糊糊地,一个劲儿地说什么‘锦衣卫’、‘饶命’……”
“什么?!”苏明德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锦衣卫!
这三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苏明理的心上!
他瞬间就明白了。
京城里的人,到了。而且,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手段也更直接!
他们没有先去找赵德芳,没有先去格物院,而是精准地、悄无声息地,找到了他整个关系网中,最薄弱、最不起眼,却也最关键的一环——他的启蒙恩师,周夫子!
好狠辣的手段!
他们这是要从源头上,挖出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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