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套四君子图案的玻璃碗做好了。
还剩了一些玻璃液,陈睿想着是不是给自己做几个大烧杯和试管。
吹玻璃他也不会,但是还是想办法用空心铁管尝试一下吹了个烧瓶,吹了一阵,感觉自己肺活量完全不够,看着歪歪扭扭的烧瓶,陈睿哭笑不得。
陈睿捏着那只歪得像被狂风揉过的烧瓶,指腹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玻璃表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玻璃液来之不易,好不容易炼出一炉,因为手艺不精浪费了。
他喘着粗气,胸腔像个漏了气的风箱,刚才硬撑着吹气时,差点没把自己憋晕过去。
“早知道吹玻璃这么费劲儿,就该多跑步练练肺活量。”
他自嘲地嘀咕着,正要把这“残次品”放到一边,聂安子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带着几分轻快的笑意。
“郎君,何必硬吹?”
聂安子走近几步,目光在烧瓶和剩余的玻璃液之间转了一圈,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
“咱们也可以先做模具啊。用黏土塑出想要的形状,把沾了玻璃液的铁管探进去,顺着模子的轮廓吹气,自然就会贴合模具成型,既省力又规整。”
陈睿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手里的歪烧瓶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猛地一拍额头,语气里满是惊喜和懊恼:“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办法?安子,你这脑子也太灵活了!简直是点醒梦中人!”
“先把这锅玻璃液都做成碗吧,做好我们就去弄模具。还有,找一块陶板来,要特别光滑的。”
于是剩下的玻璃液又做了三套玻璃碗和一张平玻璃。
玻璃碗还是那么好看。
平板玻璃就差强人意了,主要是擀得不够平整,也有气泡,不过这也不太碍事,反正是实验品。
放入退火窑,几人立刻动手准备模具。
他们翻出细腻的黄土,混合了少量草木灰增加黏性,加水调成合适的湿度。
陈睿根据自己需要的规格,画出烧杯、烧瓶甚至是试管的草图,聂安子则心灵手巧,按照图纸快速捏制模具,还特意在模具内壁抹了一层薄油,方便后续脱模。
等一切准备就绪,陈睿再次点燃熔炉。
待原料都熔好之后,把铁管烧红,沾好玻璃液。
聂安子自告奋勇,稳稳地将玻璃液对准模具入口探进去,然后缓缓吹气。
温热的气流透过铁管,一点点将玻璃液撑大,贴合着模具的每一处轮廓。陈睿在一旁不时提醒:“慢着点吹气,别让玻璃厚薄不均。”
约莫半盏茶时间后,聂安子停了吹气,待玻璃稍凉,轻轻敲击模具,随着几声清脆的声响,一个形状规整、表面光滑的圆底烧瓶完整地脱了出来。
安子把铁管递给陈睿,陈睿拿起来观察。
虽然瓶壁上还残留着些许细小的气泡,但比起之前的歪瓜裂枣,已是天壤之别。
“好!太好了!!”陈睿举着还连着铁管子的烧瓶,激动地原地转了一圈。
“啪!”
烧瓶从铁管上脱落,掉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像一道惊雷炸在工坊里,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喜悦。
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只刚脱模的圆底烧瓶在青石板上摔成无数晶莹的碎片,细小的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陈睿愣了,下意识地看了看还握着空心铁管的手,脸上的笑容凝固:“哎呀,我……”
“再来!”陈睿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指尖触到冰凉的表面,心里一阵抽痛,“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忘了先把烧瓶从铁管上取下来再移动。”
他低头看着满地狼藉,刚才的激动劲儿褪去,只剩下满满的懊恼,“这玻璃液来之不易,模具也费了不少功夫,偏偏在最后一步出了岔子。”
话虽如此,他很快定了定神,将碎片轻轻放在一旁:“没事,失败是成功之母。咱们既然能做出第一个,就能做出第二个、第三个!”
他转头看向聂安子,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刚才脱模后直接敲击铁管就能让烧瓶脱落,下次咱们等玻璃再凉透些,动作轻一点,肯定能成。”
聂安子点点头,肩膀放松下来,随即露出一抹干劲十足的笑容:“郎君说得对!我这就再试一次,这次一定小心!”
两人重新忙碌起来,陈睿负责加热铁管、蘸取玻璃液,聂安子则屏住呼吸,专注地将玻璃液送入模具,吹气的节奏比上次更平稳,眼神紧紧盯着模具的轮廓。
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等玻璃完全定型且温度稍降后,陈睿握着铁管底部,聂安子用小铁锤轻轻敲击铁管与烧瓶连接的部位,“叮”的一声轻响,烧瓶稳稳地落在了铺好的干草上。
“成了!这次真的成了!”陈睿声音都有些发颤,却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莽撞,只是蹲下身,细细端详着这只完好无损的烧瓶。
瓶壁均匀,形状规整,虽然还有些细小的气泡,但完全不影响使用。
接下来,他们趁热打铁,接连做出了十几个烧杯和二十多支试管,每一个都比上一个更加精致。
当最后一件玻璃器皿被送入退火窑时,两人都松了口气,并肩坐在工坊的门槛上。
“郎君,我觉得这烧玻璃,比烧陶器有意思多了!”
“安子,不错,你脑子挺灵活,这几天你多练练,看这玻璃能不能弄些其他样式,你也别等以后了,过几天你就跟你师傅一起,跟我回长安!”
聂安子猛地抬头,眼里的光比退火窑里的余烬还要亮。他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激动:“郎君……您说真的?我能跟师傅一起去长安?”
“当然是真的。”陈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脑子,这双手,留在山沟里太可惜了。去长安,咱们建更大的窑,烧更精巧的物件,让你师傅也能跟着沾光。”
聂安子低下头,鼻尖忽然一酸。
他跟着师傅学了六年烧陶,知道自己性子闷,嘴笨,不会讨巧,总觉得能守着这土窑就够了。
可刚才吹玻璃时,看着玻璃液在模具里慢慢撑起形状,从浑浊到透亮,他心里头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原来泥巴能塑形,玻璃也能,而且能美得这么晃眼。
“俺……俺听郎君的。”他抹了把脸,声音还是有点哑,“俺一定好好练,不给师傅和郎君丢脸。”
陈睿笑着点头,目光望向工坊外。
太阳光在刚堆好的玻璃器皿上,那些烧杯、试管反射着耀眼的光。
“郎君,我还有些想法,咱们可以想办法把这玻璃吹成花瓶,酒杯,酒壶的样子,还有可以用模具做一些发簪和手镯的样式,我觉得能卖大价钱!”
“安子,你说这玻璃能做发簪手镯,是个好主意。”陈睿忽然道,“不过嘛,现在咱们这技术还不成熟,以后咱们可以添加别的原料,加一些色彩进去。”
聂安子眼睛更亮了:“俺明天就做模子!刻上桃花、兰花,俺娘以前绣帕子就爱绣这些,说好看。”
“行,你尽管试。”陈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等这些器皿退火好了,咱们先带几件回长安,让长安的达官贵人也开开眼。对了,那四君子图案的玻璃碗,得仔细包装好,现在这东西可精贵了,比金银器还体面。”
提到四君子碗,聂安子忍不住笑了:“郎君画的梅兰竹菊,烧出来真好看,玻璃透亮,花纹像浮在里面似的,俺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稀罕的物件。”
“往后还能做得更好。”陈睿望着熔炉的方向,那里还有余温,“等在长安建了大窑,用上更好的料,咱们烧些带颜色的玻璃——红的像玛瑙,绿的像翡翠,到时候做出来的花瓶酒杯,定能让长安的贵人们都抢着要。”
聂安子听得眼睛都不眨了,仿佛已经看见那些五颜六色的玻璃器皿摆在长安的铺子里,光彩夺目。
第二天一早,聂安子果然没歇着。
天刚蒙蒙亮,他就和泥做模子,手里拿着根细竹片,在模具让细细刻着花纹。
桃花的瓣、兰花的叶、竹节的纹,刻得不算多精致,却带着股拙朴的灵气。
王瘸子拄着木杖过来,看着徒弟忙碌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他没说话,只是蹲在一旁,帮着把刻好的模具搬到阴凉处阴干,动作慢却稳,眼里的欣慰藏都藏不住。
陈睿看着这师徒俩,都是人才啊!
他让人把退火好的玻璃器皿小心装箱,又把那几套四君子碗用软布裹了一层又一层,放进特制的木盒里。
装车的时候,聂安子捧着一个刚做好的玻璃发簪模子跑过来,模子是朵小小的桃花,花瓣层层叠叠。“郎君,您看这个成不?”
陈睿接过模子,对着光看了看,笑道:“好得很!就用它烧第一支玻璃簪子。这发簪先留给蓉娘。”
聂安子闻言,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原来是给蓉娘姑娘的,那我再把花纹修得细些,保证烧出来比金簪银簪还好看!”
说着便捧着模子蹲回角落,轻轻打磨模具内壁,连一片花瓣的弧度都不肯放过。
陈睿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愈发笃定自己没看错人。
他转身走到装车的伙计旁,细细叮嘱:“这些玻璃器皿都娇贵得很,每个箱子里都要垫足干草,行车的时候慢着点,千万别急着赶路颠簸。尤其是那几盒四君子碗,单独放在马车里侧,派人盯着点。”
伙计们连声应下,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搬上马车。
王瘸子站在一旁,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感慨:“老朽烧了一辈子陶,从未想过石头能变成这般透亮的物件,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带着手艺进长安。”
陈睿走过去,扶着他的胳膊笑道:“王师傅,您的手艺是根基,往后咱们在长安的工坊,还得靠您坐镇把关。等站稳了脚跟,我再请些巧手匠人来,咱们不仅要做玻璃器皿,还要研究更多新花样。”
王瘸子重重点头,眼眶微微湿润:“郎君放心,老朽定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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