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忙话音刚落,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脑中如洪钟大吕般轰鸣作响。
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源于他的神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强行破开壁垒,灌入他的意识。
他身形微微一晃,勉强扶住身前的案几,才没有当众失态。
堂上众人的笑声和议论声仿佛隔了一层水幕,变得模糊不清。
法正眼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刘忙的异样,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在刘忙身侧,低声问道:“主公,可是身体不适?”
刘忙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但那股来自系统提示后的冲击却愈发强烈。
一幅幅破碎而诡异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现:干涸的土地上,无数枯骨堆积成山,一座巍峨的铜雀台矗立其上,看似金碧辉煌,根基却在不断流失着金色的沙砾。
那些沙砾,他认得,是气运。
而在另一边,一片不起眼的田埂上,一株株翠绿的麦苗正贪婪地吸收着从枯骨堆上飘来的金色光点,茁壮成长。
“主公?”庞统的声音将他从那短暂而深刻的幻象中拉回。
他抬起头,发现这位刚刚归心的凤雏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中少了之前的倨傲与试探,多了一丝真正的探究。
刘忙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的翻腾,对众人笑道:“无妨,只是想到士元先生肯屈就于此,心中激荡,一时有些失神。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孝直,你代我安顿好士元先生,所需所用,一概从优。”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向后堂走去,步伐看似平稳,实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庞统望着刘忙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方才那一瞬间,他分明从刘忙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就好像此人刹那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可紧接着,那股气息又稳定下来,变得更加深沉内敛。
这绝非简单的“心中激荡”可以解释。
这个刘玄德,身上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法正引着庞统来到一座雅致的别院,院内书房、卧房一应俱全,笔墨纸砚皆是上品。
他微笑道:“士元先生,主公素来敬重天下才俊,此处便是您日后的府邸。主公言,粮政之事,十万火急,便不设虚职,请先生即刻执掌徐州仓曹,所有郡县粮仓、屯田账目、军粮调拨,皆由先生一人总览。”
这番话的分量,让庞即使是庞统也为之动容。
这不只是信任,更是将整个徐州的命脉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沉默片刻,问道:“主公就不怕我乃曹操派来的奸细,或是心怀叵测,将这徐州基业毁于一旦?”
法正闻言,抚须而笑:“主公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还说,真正想毁掉徐州的,是让百姓饿肚子的政策,而不是某一个人。只要士元先生的每一个决策,都是为了让那碗面能安安稳稳地送到百姓嘴里,那您就永远是徐州的朋友。”
庞统再次默然。
他环顾这间书房,窗明几净,案上除文房四宝外,还摆着一叠崭新的账册,封皮上赫然写着“徐州各郡屯田产出总汇”。
他走上前,随手翻开一页,上面的字迹工整,数据详尽到每一户、每一亩,甚至连当月的天气、水利状况都有备注。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客套,直接坐下,对法正说道:“替我谢过主公。另外,请将府库所有与粮草买卖、漕运相关的卷宗,全部送到这里来。从现在起,不见外客。”
法正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他知道,这条沉睡的凤雏,终于要舒展他的羽翼了。
接下来的两天,庞统的身影彻底从州牧府消失了。
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如同一头饥饿的狼,疯狂地吞噬着堆积如山的卷宗。
从徐州本地的产出,到军中每日的消耗,再到从外地购粮的渠道和价格,每一个数字都被他反复验算、比对。
油灯彻夜不熄,饭菜送进去时是什么样,收出来时几乎没动。
府中的人都觉得这位新来的庞从事有些疯魔,唯有刘忙和法正对此毫不意外。
刘忙甚至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庞统所需的一切,都要在第一时间满足。
第三日傍晚,当法正以为庞统还要继续闭关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庞统走了出来,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他手里捏着几卷竹简,径直走向州牧府的大堂。
此时,刘忙刚刚处理完一天的公务,正和邓羲讨论着《徐州月报》下一期的内容。
见到庞统这副模样,他并不惊讶,只是笑着放下手中的笔:“士元先生,看你这神情,可是有了什么惊天发现?”
庞统也不行礼,快步走到地图前,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住徐州以南、长江以北的大片区域。
他将手中的一卷竹简“啪”地一声拍在案上,沉声道:“主公,我查阅了过去一年所有外来粮草的交易记录,发现一桩奇事。”
“哦?说来听听。”刘忙饶有兴致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徐州虽经战乱,但主公推行屯田,恢复农桑,已能做到自给自足,甚至略有盈余。可账目上,我们每个月依旧会从南边的水路,向一批固定的商人高价购入大批粮草。这批粮草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能填补我军扩军备战所产生的缺口。”庞统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
邓羲在一旁补充道:“此事我亦有耳闻。那些商人行踪诡秘,来历不详,只知他们船坚水密,背景雄厚,似乎……与荆州水军有些关联。”
“关联?”庞统冷笑一声,眼中精光迸射,“何止是关联!我比对了他们运粮船只的型号、靠岸的时间,以及荆州水军巡防的规律,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这些商船经过长江水道时,荆州水师的巡逻船总会‘恰好’在别处。主公,这天下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刘忙的眼神也渐渐锐利起来,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顺着庞统的目光,缓缓划过那片富庶而又暗流涌动的土地。
庞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杀意:“更关键的是,我还发现,这批商人不仅仅是把粮食卖给我们。他们更大的买家,在北边!”他手指猛地向上一戳,重重地落在了地图上一个显赫的名字上——许都。
“他们以高价卖粮给我们,赚取利润。同时,他们也以同样的方式,甚至更高的价格,将更多的粮食,卖给了我们的死敌!”
此言一出,满堂死寂。
连一向沉稳的法正,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商业行为了,这是在用一个地方的民脂民膏,同时喂养着两头随时可能搏杀的猛虎。
刘忙的目光深邃如海,他盯着地图,久久不语。
那晚的梦境再次浮现眼前——铜雀台下流失的金色沙砾,与田埂上茁壮成长的翠绿麦苗。
他终于明白了那“气运真相碎片”揭示的一角。
庞统看着刘忙的侧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主公,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有人正在拿整个荆州的存粮,做一场豪赌。而赌桌的两边,坐着的是我们,和曹操。”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仿佛发现了世间最有趣的猎物,“而这位庄家……恐怕自己还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把自己的脑袋,也放在了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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