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傲视天下的绝对自信,正是最致命的毒药,只需一剂引子,便能摧心蚀骨。
刘忙的意念沉入脑海,那本虚幻而又真实的《心理弱点图谱》应声展开。
书页翻动间,一个面容清瘦、双眼锐利如鹰的文士头像缓缓浮现,正是郭嘉。
头像之下,两行金字如烙印般深刻:
才高自负,恐被后人掩盖功绩;病体缠身,惧死后声名不彰。
法正凝视着刘备:“主公,与其日后战场相见,不如……现在就让他死在曹操的心里!”
死在曹操心里,这七个字,比千军万马更具杀伤力。
一旁的田畴忽然补充道:“主公,我曾听闻一桩旧事。郭奉孝生平最重清誉,尤其痛恨‘代笔’与‘窃谋’之说。数年前,曾有好事者模仿其笔迹,伪作一篇战策流传于世,郭嘉闻之大怒,当众斥责‘此非吾心之谋,乃宵小窃名之举!’,并亲自捉拿伪作之人。可见,若有人以他的名义献上‘遗策’,内容却与其风格大相径庭,甚至拙劣不堪……”
“那不但不会让曹操信服,反而会激起郭嘉最强烈的反弹,让他不惜一切代价自证清白。”刘忙的眸光骤然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如果,我们送他的不是一份拙劣的遗策,而是一份‘完美’的遗策呢?”
一份从笔迹到措辞都无可挑剔,唯独其核心思想与郭嘉、与曹操、与整个曹魏集团的根基背道而驰的“完美遗策”。
法正与田畴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刘忙的意图,皆是心头一凛。
这计策,毒辣至极!
当夜,辛毗的书房灯火通明。
他本就是模仿笔迹的大家,得了刘忙的授意,更是将毕生所学发挥到了极致。
一张张上好的蔡侯纸铺开,他手腕悬空,笔走龙蛇,模仿着郭嘉那疏狂奔放中暗藏机锋的笔法,写下了一篇惊世骇俗的策论——《九策安天下》。
这篇策论,从字面上看,每一句都充满了为曹魏基业呕心沥血的拳拳之心。
然而其内容,却字字诛心。
第一策,主张“废屯田”。
言辞恳切地指出屯田制与民争利,损伤士族颜面,应尽早废除,将土地归还高门大阀,以换取天下世家之心。
这无疑是直接挖断曹操赖以生存的钱粮根基。
第二策,主张“重门阀”。
痛陈曹操“唯才是举”的弊端,认为寒门子弟根基浅薄,德行有亏,长此以往必将动摇国本,应恢复九品官人法之雏形,唯高门世家子弟方可委以重任。
这是否定曹操打破阶级、广纳贤才的立身之本。
第三策,更是石破天惊,主张“联袁氏余党”。
策论中分析,袁绍虽败,但其恩德遍布河北,其旧部与门生故吏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与其赶尽杀绝,不如施以怀柔,暗中联络,共同对抗南方的刘备与江东的孙权。
这是在公然挑战曹操胜利者的权威,质疑他统一北方的正当性。
每一策,都精准地踩在曹操的痛点上,每一句,都像是从郭嘉那种玩世不恭的口中说出,却又透着一股与他往日风格截然不同的腐朽与妥协。
最毒的,是策论末尾那一行绝笔署名:“嘉若早逝,天下纷乱,唯此九策,可救大魏。奉孝泣血书。”
辛毗写完最后一个字,已是浑身冷汗。
他放下笔,只觉得这纸上写的不是字,而是能杀人于无形的刀。
数日后,一名由韩猛精心安排的“江湖郎中”,以怀揣神医遗方为名,辗转进入许都。
他并未直接寻求面见高官,而是在市井之中故作神秘,最终通过一个嗜好古方奇书的富商,将这份用精美锦盒包裹的《九策安天下》,以天价卖给了程昱府上的一名门客。
那门客如获至宝,不敢私藏,连夜献给了程昱。
五日之后,这份策论,静静地摆在了丞相曹操的书案之上。
程昱府邸内,气氛凝重如冰。
他看着心腹送回来的消息,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在桌案上:“我就知道!此策绝非奉孝手笔!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他本想当即付之一炬,将这祸胎彻底销毁。
“大人三思!”一旁的亲信连忙劝阻,“此策来路诡异,如今已呈至丞相案头。您若此时派人毁策,万一消息走漏,丞相会如何想?他恐怕会疑心是大人您嫉妒郭祭酒,故意销毁其遗策,甚至……疑心这策论背后有您的影子。”
程昱脚步一顿,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明白了,这是一个死局。
无论他做什么,都会陷入被动。
他猛地一跺脚,眼中满是血丝,嘶声道:“好个刘备!好一条毒计!这是要逼死郭奉孝,更是要离间我等君臣之心!”
然而,为了自保,他别无选择。
他只能亲自再上一道奏疏,附在那份策论之后,言辞隐晦地写道:“郭祭酒近来病势沉重,偶有咳血不止,神志或有不清,言语间或有错乱,还望丞相明鉴。”
丞相府,书房内。
曹操指节轻叩着那份笔法雄奇、字字诛心的策书,面沉如水。
他一字一句,足足看了三遍。
那笔迹,确实是郭嘉的风格,那种睥睨天下的狂气,也确实有几分郭嘉的影子。
但里面的内容……
“传郭嘉。”曹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半个时辰后,郭嘉在侍从的搀扶下,咳着血走进了书房。
他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当他看到曹操递过来的那份《九策安天下》时,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成两道利剑。
他只扫了几眼,便气得浑身发颤,猛地将竹简掷于地上,怒吼道:“此乃何方庸人妄言,竟敢冒我郭嘉之名!丞相,嘉追随您十年,何曾有过此等短视之见!废屯田?重门阀?此乃自掘坟墓之道!伪作此书之人,当诛九族!”
他的愤怒是如此真实,以至于连空气都在震动。
曹操看着他激动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上前扶住他:“奉孝息怒,孤自然是不信的。区区一份伪作,何至于让你动此肝火。”
他口中说着“不信”,但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疑虑之光,却比任何刀锋都要锐利,深深刺痛了郭嘉的心。
郭嘉回到府邸,当即不顾病体,奋笔疾书,连夜写了三篇驳策,引经据典,将那《九策安天下》批驳得体无完肤。
次日一早,他便将这三篇心血之作呈于朝堂。
曹操览毕,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温言道:“奉孝病中,犹思国事,孤心甚慰。只是……何须如此急切?一篇狂悖之言罢了,不值一提。”
那语气,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一种疏离的客套。
当夜,郭嘉府。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他枯槁的脸上。
他独自坐在灯下,面前摊开的,正是他自己呕心沥血写就的三篇驳文。
他看着,看着,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何须如此急切?”他喃喃自语,模仿着曹操的语气,笑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是啊……何须如此急切?因为在主公心里,我已经是个急着在死前证明自己的疯子了……”
他望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脸,眼中最后的光彩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决绝。
“连主公,也开始看我不顺眼了么?”
他忽然一把抓起桌上的驳文,狠狠地撕成了碎片,纸屑如雪花般飘落。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得很!”他狂笑着,将毛笔猛地掷于地上,墨汁四溅,“既然你们所有人都想我死……那我,就死给你们看!”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仿佛在为这位绝代鬼才的落幕而悲鸣。
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徐州城中,刘忙收到了来自许都的密报。
他看完信,走到窗边,听着窗外的雨声,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郭嘉的心理防线,已经裂了。”
他的意识深处,系统商城的界面上,那枚代表着SS级抽奖的金色轮盘,倒计时再度开始闪烁。
而这一次的奖励,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耀眼。
刘忙的目光穿透了雨幕,望向遥远的北方。
击垮一个郭嘉,只是开始。
曹操的阵营,如同一个精密的巨人,由无数根骨骼与筋络支撑。
郭嘉是其锋利的爪牙,断掉一根,固然可喜,却不足以致命。
真正支撑起这个巨人的,是那些深植于其核心,看似稳固,却又暗藏矛盾的脊梁。
主臣之间的绝对信任一旦出现裂痕,便再难弥合。
但,倘若有一种关系,从一开始就并非建立在纯粹的信任之上,而是建立在一种共享却又彼此矛盾的理想之上呢?
刘忙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仿佛在勾勒着一张更宏大、更复杂的网。
下一个目标,该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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