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死寂的囚笼中,刘忙的心神却如一柄出鞘的利剑,在无形的战场上纵横捭阖。
三日以来,他的世界被剥夺了光与声,甚至连肌肤的触感都变得迟钝麻木,唯有脑海中的棋盘愈发清晰。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意识深处回响:【感官封闭剩余:两刻钟】。
时间不多了。
他没有丝毫焦躁,指尖在另一只手掌心上缓缓划过,那触感虽模糊,却足以让他勾勒出两个字——“牵引”。
这便是他这三日来唯一的修行。
玉玺已沉入汉水,化作无形的气运基石,民心亦随之凝聚。
但这不是结束,曹操绝不会善罢甘甘休,司马懿那如毒蛇般潜伏的目光,始终是悬在汉中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必须在敌人下一次雷霆攻势到来前,将这股新生的民心,化为真正可以倚仗的力量。
他的意念如丝线般探出,穿透静室的墙壁,越过王府的庭院,试图去触碰、去连接城中那千千万万个鲜活的个体。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尝试,艰涩而耗神,仿佛要用一根绣花针去搅动整片大海。
与此同时,南郑北门城楼下,赵云正巡视着新编的三千士卒。
这些兵士多是新募的农夫、猎户,虽有一腔热血,但阵列尚显生疏,眉宇间难掩对战争的忐忑。
然而,就在刚才,一种奇异的变化毫无征兆地在军中弥漫开来。
起初只是一两个士兵无意识地挺直了腰杆,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深呼吸,仿佛胸中郁结的浊气被一扫而空。
他们的眼神不再游移,变得专注而锐利,紧握兵器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在每个人血脉中奔涌,像是痛饮了最烈的战前酒,又像是听到了最激昂的催征鼓。
整个军阵的气氛,在短短一刻钟内,由松散变得凝实,由忐忑化作了昂扬的战意。
“怎么回事?”赵云浓眉紧锁,他身经百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他立刻唤来军中医者,得到的回答却是茫然的摇头:“将军,将士们脉象平稳,并无用药痕迹。军中也未擂鼓、未有将校训话,这股战意……像是凭空而生。”
凭空而生?
赵云的目光豁然转向城南汉中王府的方向,一个大胆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是王上!
除了他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还有什么能做到这一点?
王上虽身处静室,无声无息,却在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与全军、乃至全城的人心共鸣!
“原来如此……”赵云喃喃自语,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王虽无声,我等当以铁甲回应!”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青釭”,剑锋直指长天,厉声喝道:“全军听令,整理甲胄,校准兵刃,进入临战状态!王与我等同在!”
三千新卒闻令,竟无一人迟疑,动作整齐划一,甲叶碰撞之声铿锵作响,汇成一股钢铁的洪流。
王府之内,另一场献策正在进行。
工匠大师蒲元身着布衣,不顾侍卫阻拦,近乎是闯到了程畿的官署前。
他面色潮红,手中紧紧攥着一卷羊皮图纸,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程公!我有要事求见王上!此物或可助王上一臂之力!”
程畿展开图纸,只见上面绘制着密密麻麻的线路,如人体的经络般遍布南郑城郭的地下。
图纸一角,赫然写着四个篆字——“气运导流铜管”。
蒲元指着图纸急切地解释道:“王上能引动人心,此乃神授之能。但我等凡人,亦可为神力铺路!我观城中百姓,无论是挑水织布,还是沿街叫卖,其言行举止间皆散发着一股‘气’,此乃民心之显化。若以青铜为管,深埋城基之下,如建龙脉,便可将这万家灯火、市井喧嚣中散逸的‘气’,汇聚、导引至军营,乃至王上所在之处!如此,王上行‘牵引’之术,便如顺水行舟,事半功倍!”
程畿浑身一震,他虽不懂其中玄妙,却明白这绝非无稽之谈。
他当即拍板,动用自己身为汉中旧臣的全部人脉,暗中调集城中所有信得过的工匠,以修缮城防为名,三日之内,一张巨大的青铜之网在南郑城下悄然铺开。
当夜,仍在静室中的刘忙,正苦苦维系着那脆弱的意念连接,忽觉心口处那团沉寂的金色气流猛地一颤。
紧接着,一股股温热、鲜活的气息,仿佛从四面八方的大地深处涌来,顺着某种无形的脉络,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的体内。
这气息驳杂而充满生机,有铁匠敲击的铿锵,有孩童追逐的欢笑,有妇人浣纱的低吟……正是这万千杂音,汇成了百万心跳的共鸣!
他瞬间明悟,牵引之力,竟可借物延伸!
城东的一家茶肆角落,吴国使臣吕岱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蜀中苦茶。
他看似悠闲,耳朵却捕捉着周围的一切。
这几日,城中悄然流传起一首新编的民谣,无论是在田间地头,还是在酒肆商铺,总能听到有人哼唱:“王不称帝,我自拥之;王若出征,我送儿郎。”那歌声质朴,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吕岱的心沉了下去。
他此来本是奉孙权之命,探查刘备死后蜀中虚实,看看有无趁虚而入的可能。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在废墟上以惊人速度重新凝聚的汉中。
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汉中王刘忙,虽未曾露面,其影响力却已无处不在。
试心碑立的不是石,是人心。
夜半,一只信鸽自吕岱的住所悄然飞起,带着一封密信,向南直奔建业。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蜀民心如铁,非利可动,非威可夺。试碑非戏,乃立国之魂。”
【感官封闭,结束。】
系统提示音落下的刹那,刘忙猛地睁开双眼,两道精光仿佛穿透了静室的黑暗。
三日的封闭,让他原本清秀的面庞多了一丝刀削斧凿般的冷峻。
他没有问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问这三日发生了什么,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北门军阵,可曾列好?”
侍立在门外的赵云一步跨入,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如山:“禀王上,三千新卒,战意充盈,只待王令!”
“好。”刘忙起身,步伐稳健地走出静室,直上城楼。
他立于北门城垛之上,望向风沙弥漫的北方。
那里,地平线的尽头,隐约有尘土扬起,似有敌踪。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念一动,不再像之前那样费力地去搜寻、连接,而是顺着地下那张青铜网络,将自己的意志灌注其中。
霎时间,整个南郑城仿佛成了他的身体延伸。
全城百姓的期盼、信任与敬仰,化作一道无形的洪流,通过铜管的增幅与引导,精准地灌入北门下的三千军阵之中。
“吼——!”
刹那间,三千士卒仿佛被同一道神雷击中,齐齐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这吼声不再是三千个声音的叠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心一喝,声浪之雄浑,竟让厚重的城墙砖石都为之嗡嗡共振!
远方沙尘中,一支由十余骑组成的曹军探马队伍,正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他们刚刚看到南郑的城廓,那声巨吼便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悉数掀翻在地。
为首的校尉连滚带爬地起身,骇然回望南郑城头,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惊恐:“这……这不是练兵!这是万人同心在吼!快撤!”
城楼上,刘忙的身躯却猛地一晃。
他只觉心口处一阵剧痛,那奔涌的金流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悍然逆冲回流,瞬间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牵引过度,反噬将至!
他一把扶住冰冷的城垛,稳住身形,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没有倒下,嘴角反而勾起一抹苍凉而坚毅的笑意,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告诉赵云……明日,我要亲率这支‘心跳之军’,去会会司马懿。”
话音未落,一股腥甜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喉间涌出。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将身前的青灰色城砖染上了一片刺目的猩红。
而就在他脚下的城墙根,试心碑旁,小鼎正带着一群孩童,用捡来的碎陶片,歪歪扭扭地在地上拼凑着一行字。
阳光照耀下,那行质朴的字迹清晰可见:“我们的王,听得到我们。”
城楼上,刘忙的目光越过脚下,死死盯住那滩尚未凝固的血迹。
那鲜血并未如寻常液体般迅速渗入砖缝,而是在古老的城砖上微微滚动,血珠之中,一点微不可察的金芒一闪而逝,竟隐隐指向了北方某个确切无疑的方向。
那里,风沙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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