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王庭,狼居胥山脚下,最后的堡垒。
失去了黑石城屏障,北戎主力在周军火炮和连弩的连环打击下损失惨重,士气彻底崩溃,只能收缩至王庭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周军兵临城下,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尤其是那几十门再次架设起来的黝黑火炮,如同死神的凝视,让王庭内的北戎贵族和士兵惶惶不可终日。
北戎大汗试图派出使者求和,愿意称臣纳贡,但被周军主帅英国公严词拒绝!皇帝陛下的旨意是——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总攻前夜,林逸站在军营的高地上,遥望着远处灯火零星、笼罩在绝望气氛中的北戎王庭。寒风吹拂着她的战袍,猎猎作响。
【明日,便是终结了。】她内心并无太多波澜,只有一种即将完成历史使命的冷静,【灭了北戎,至少能为大周换来数十年的北部安宁。】
就在这时,亲卫来报,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试图混入军营的周人,那人声称有十万火急的情报,必须面呈林副总管。
林逸心中一动:“带他过来。”
很快,一个穿着破烂羊皮袄、满脸风霜之色,但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的中年汉子被带了上来。他看到林逸,立刻跪倒在地,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小人赵四,受江南顾青舟大人所托,冒死前来!京城有变!”
林逸眼神一凝:“说!”
赵四从贴身的夹层里取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顾大人查到,散播谣言、并掳走名医后人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柳相!”
柳相?当朝丞相,柳文渊?!那个一向以清流自居、在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
林逸迅速拆开密信。顾青舟在信中详细陈述了调查过程,种种线索都隐隐指向了丞相府。
柳相与已故的柳贵妃乃是同族,虽然表面疏远,但暗中有没有联系,谁也不知道。更重要的是,柳相在朝中属于保守派,对林逸推行的新政一直持反对态度,只是隐藏得很好。
【原来是他!】林逸眼中寒光一闪。她之前怀疑过很多人,却没想到是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老狐狸!
顾青舟在信末写道,柳相似乎已经串联了不少朝臣,准备在她凯旋回京、功高盖主之时,联合发难,以“混淆皇室血脉、欺君罔上”的罪名,将她彻底扳倒!甚至可能牵连太子!
【好毒的计策!好深的谋划!】林逸捏紧了密信,指节发白。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谣言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再次甚嚣尘上,而且如此具体!这是要在她人生最巅峰的时刻,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消息可靠吗?”林逸盯着赵四。
赵四磕头道:“顾大人以性命担保!柳相的人也在寻找名医后人和稳婆后人,想要坐实证据!小人来时,京城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逸沉默了片刻,挥挥手:“带他下去,好生安置。”
她独自站在寒风中,心念电转。
柳相是文官领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能量巨大。若他全力发难,即便皇帝信任她,在“铁证”和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也未必能保得住她!更何况,还会连累庆王府和太子!
【必须尽快回京!必须在柳相发难之前,掌控局面!】她瞬间做出了决定。
北伐之战必须尽快结束!她要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平北戎王庭,然后立刻带着不世之功和精锐部队,返回京城,震慑宵小!
她转身,大步走向中军大帐。
“英国公!”林逸进入大帐,对正在研究攻城方案的老帅沉声道,“夜长梦多,我建议,今夜子时,发动总攻!”
英国公一愣:“今夜?是否太过仓促?将士们需要休整……”
“北戎已成惊弓之鸟,士气全无!而我军携大胜之威,正是一鼓作气之时!”林逸语气斩钉截铁,“神机营已准备就绪,可集中所有火炮,轰击一点,打开缺口!我锐士营愿为先锋,率先登城!”
看着林逸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心和燃烧的战意,英国公沉吟片刻,重重点头:“好!就依林副总管!今夜子时,总攻!”
子时,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北戎王庭城墙上的守军,在连日来的恐惧和压力下,早已疲惫不堪,昏昏欲睡。
突然——
“轰!轰!轰!轰——!!”
周军阵地上,所有火炮集中火力,对准了一段早已标定好的城墙,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集中炮击的威力远超之前!那段城墙在连续不断的轰击下,砖石崩裂,墙体摇摇欲坠!最终,在一声巨大的轰鸣和冲天的烟尘中,整段城墙轰然坍塌,露出了一个数丈宽的缺口!
“杀——!!”
早已等候多时的锐士营,如同黑色的潮水,在林逸的亲自带领下,从缺口处汹涌而入!连弩泼洒出致命的箭雨,震天雷在人群中炸开朵朵死亡之花!
城内的北戎守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和屠杀之中!
后续周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涌入城内!喊杀声、爆炸声、哭喊声响彻夜空!
北戎王庭,这座雄踞草原数百年的雄城,在周军绝对的力量和新式武器的打击下,一夜之间,宣告陷落!
北戎大汗在乱军中被杀,王族或被俘或四散逃亡。象征着北戎王权的金狼头大纛,被周军士兵踩在脚下!
持续数月的北伐之战,以周军的全面胜利而告终!北戎,这个困扰中原王朝数百年的心腹大患,被彻底荡平!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一个月后,凯旋大军班师回朝。
京城万人空巷,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皇帝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给予了北伐将士最高规格的荣誉。
林逸骑着高头大马,行在队伍的最前方,接受着万民的欢呼。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虽然面容依旧年轻,但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和沉稳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在这无上荣光的背后,林逸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暗流正在涌动。一些官员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敬畏,有嫉妒,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她知道,柳相的发难,即将开始。
果然,在盛大的凯旋典礼和封赏仪式之后不久,一次例行的朝会上,风暴骤然降临!
以御史台几位御史为首,数十名官员联名上奏,弹劾庆王世子林逸“欺君罔上,混淆血脉,女扮男装,窃据王位,图谋不轨”!
奏章中言之凿凿,声称找到了当年为庆王妃接生的稳婆后人,以及江南名医的后人作为人证,证明林逸实为女子!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虽然早有流言,但当此事被正式在朝堂上提出,并附上了“人证”时,其冲击力依旧是毁灭性的!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太子林承稷又惊又怒,出列斥责:“荒谬!此乃污蔑!逸弟为国立下不世之功,岂容尔等如此构陷!”
柳相这时才缓缓出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陛下,老臣亦不愿相信此事。然,人证物证俱在,事关皇室血统纯正与国本,不得不查啊!若此事为真,则庆王府欺君之罪,罄竹难书!若为假,也好还世子一个清白!”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将林逸逼到了绝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逸身上。
林逸站在百官之前,面对着无数道或怀疑、或震惊、或恶意的目光,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之色。她甚至……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嘲讽的笑容。
她缓缓出列,对着龙椅上的皇帝躬身一礼,声音清晰而平静地响彻整个大殿:
“陛下,臣侄,确为女子。”
……!!!
整个武德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她……她竟然承认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包括发难的柳相和那些御史,都没想到林逸会如此干脆地承认!这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皇帝猛地攥紧了龙椅的扶手,瞳孔收缩。
太子更是失声惊呼:“逸弟!你……”
林逸直起身,环视着那些震惊无比的朝臣,目光最后落在脸色变幻不定的柳相身上,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柳相,还有诸位弹劾本世……本郡主的大人,你们费尽心机,找到所谓的人证,就想用这个来扳倒我?”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们是不是忘了,本世子……不,本郡主,是如何踏平北戎王庭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神机营的火炮,为何能声震寰宇?”
“你们是不是忘了,江南的赋税,为何能翻了几番?”
她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一句比一句更具压迫感!
“本郡主是男是女,重要吗?”她猛地踏前一步,身上那股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煞气混合着长期身居高位养成的威严,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压得不少官员喘不过气!
“重要的是,本郡主能富国强兵!能开疆拓土!能让我大周子民,安居乐业!”
她转身,再次面向皇帝,单膝跪地,朗声道:
“陛下!臣女林逸,隐瞒身份,情非得已,乃为保全父母基业,延续庆王府门楣!然,臣女扪心自问,自承爵以来,未有一日敢忘国恩!未有一事有负社稷!今日,北戎已平,新政已行,国势日隆!”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带着无比的自信与力量:
“臣女之功过,非区区性别可定!臣女之忠心,天地可鉴!若陛下与朝廷,认为女子之身,便不配享有王爵,不配立于朝堂,不配为国效力……那么,臣女愿即刻上交王爵印信,解甲归田!”
“但!”她话锋一转,声音铿锵,如同金铁交鸣,“若陛下认为,臣女之才,于国尚有微末之用!那么,从今日起,这庆王世子之位,臣女——坐定了!”
“至于那些拿着陈年旧账,妄图以性别构陷功臣、动摇国本的魑魅魍魉……”
林逸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柳相和那些弹劾她的官员,最后定格在龙椅之上,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臣女,恳请陛下,允我开府建牙,晋位镇国公主,总督天下兵马、格物、新政事宜!以此功绩,以此能力,看这满朝文武,谁还敢再议本世子……是男是女?!”
镇国公主!
总督天下兵马、格物、新政!
这已不是简单的王爵,这是近乎与皇帝共治天下的权柄!
整个朝堂,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林逸这惊天动地的“请求”震得魂飞魄散!
柳相脸色煞白,指着林逸,手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太子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龙椅上,皇帝看着下方那个傲然独立、光芒万丈的“侄女”,看着她以女子之身,却凭借赫赫功勋和无双才华,硬生生在这男权至上的朝堂上,为自己杀出了一条血路,提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要求!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
整个大殿,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终于,皇帝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逸身上,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准奏!”
“即日起,晋封庆王世子林逸为——镇国公主,赐銮驾,享双亲王俸,开府建牙,总督天下兵马、格物院及一应新政事宜!见君不拜,剑履上殿!”
“庆王府,晋为世袭罔替亲王府!”
“有违逆镇国公主者,如违朕躬!”
圣旨一下,乾坤定鼎!
林逸,以女子之身,凭借灭国之功和经天纬地之才,硬生生在这大周朝堂,开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女亲王、镇国公主的时代!
她的“镇国”之路,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而属于她的传奇,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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