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湾河风波暂平,陈塘关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只是总兵府内,李靖对哪吒的管教明显更加上心,虽不再轻易打骂,却也立下了诸多规矩,试图将那脱缰野马般的性子稍稍约束。哪吒虽觉束缚,但经上次一事,又得母亲殷氏温言开解,倒也勉强遵守,只是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时常闪烁着对更广阔天地的向往与不耐。
李默于山巅静坐,神念却并未放松对四方的监控。他深知,封神杀劫之下,因果纠缠,一处暂平,必有他处生波。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投向了那座煞气隐伏的骷髅山。
自上次李默拜访预警,并暗中助其加固阵法后,石矶娘娘确实将警示记在了心上。她约束门下彩云童儿与碧云童儿,近期莫要轻易离开骷髅山地界,潜心修行,自己也多在洞中静坐,参悟李默当日论道所获,只觉道行隐隐又有精进,对李默的感激与信任也更深了一层。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天高云淡,碧空如洗。碧云童儿奉石矶之命,前往后山采集一些炼制静心丹的草药。他牢记师命,并未远离骷髅山范围,只在熟悉的山涧溪畔仔细寻觅。
恰在此时,陈塘关内,哪吒因被李靖禁足数日,心中烦闷至极。他寻了个由头支开家将,悄然溜出府邸,驾起土遁,漫无目的地在郊外山野间穿梭,只想透透气,发泄那无处安放的精力。
他速度极快,不多时便远离陈塘关,来到一片陌生的山岭上空。正觉无聊,忽见下方一道清澈溪流旁,有个小道童正在弯腰采药,看其服饰,并非寻常散修,倒像是有师承的模样。
哪吒玩心顿起,又兼心中积郁,便想捉弄对方一番。他隐匿气息,悄悄按下云头,落在溪流上游,捡起一块鹅卵石,运转法力,便朝着那小道童身旁的水面掷去!
他本意只是想溅对方一身水花,吓他一跳,并未动用乾坤圈、混天绫等法宝,自忖力道也控制得极好。
然而,他终究低估了自身那先天煞气与灵珠子本源结合后,随手一击的威力,也高估了自己对力量的控制精度!
那灌注了一丝法力的鹅卵石,破空而去,速度快得超乎想象!更不巧的是,碧云童儿恰在此时直起身,似乎感应到什么,扭头望来——
“咻——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
碧云童儿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里,一个小小的孔洞出现,并未流血,但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周身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急速溃散!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倒在了溪水之中,激起一圈涟漪。
那鹅卵石,竟是精准无比地(或者说,是厄运使然)击穿了他的心脉,震散了他的魂魄!
哪吒在空中看得分明,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掷,竟会闹出人命!看着那倒在溪水中不再动弹的小道童,他心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那深植骨髓的桀骜与煞气便涌了上来,将这点慌乱压了下去。
“哼!谁让他自己倒霉,站在那里不动!死了活该!”他强自嘟囔一句,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不适(混元印记带来的微弱影响),不敢再多看,身形一转,便要驾遁光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碧云童儿气息彻底消散的瞬间——
骷髅山,白骨洞内。
正于静坐中感悟大道的石矶娘娘,猛地睁开双眼!一股心血来潮的剧痛传来,她与门下童子那微弱的灵魂联系,骤然断裂了一条!
“碧云!!!”
一声凄厉夹杂着无边怒意的尖啸,瞬间响彻整个骷髅山!磅礴的太乙金仙威压如同火山爆发,冲天而起!守护大阵自动激发,光华流转,却掩不住那核心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悲痛与杀意!
石矶娘娘的身影化作一道玄色流光,循着那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感应,疯了一般冲出洞府,直扑后山溪畔!
她到得太晚了。
只看到爱徒碧云童儿冰冷的尸身漂浮在溪水中,胸口那致命的孔洞触目惊心!那残留的气息……那霸道而陌生的煞气与灵力……
石矶娘娘浑身颤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碧云童儿已然失去温度的脸颊,泪水无声滑落。她猛地抬头,血红的双眼望向煞气残留所指的方向——正是陈塘关!
“李靖!!!还有那煞星转世的孽种!!!我石矶与你们不死不休!!!”
怒吼声震得山峦动摇。她此刻早已将李默之前的预警抛诸脑后,心中只剩下丧徒之痛与滔天恨意。她小心翼翼地将碧云童儿的尸身收起,连那枚夺命的鹅卵石也一并收起作为证据,旋即驾起遁光,裹挟着漫天煞气与杀意,直奔陈塘关而去!
山巅之上,李默缓缓睁开眼,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未能完全避开。天数如此?还是煞星本性难移?”
他知道,最担心的事情之一,还是发生了。而且,因为他的介入,石矶娘娘修为有所精进,怒气更盛,此去陈塘关,恐怕比原着更加难以善了。
“太乙真人……你此刻,又在何处看着呢?”李默目光深邃,望向了乾元山方向。他知道,这场因一颗石子引发的血案,即将引爆更大的风暴。而他,是继续作壁上观,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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