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使节,主公并不亲见。”
“呼……”
李丰长舒一口气,苦笑:“刘侍郎,其实一个多月前,我家主公便遣我出使江东,只因当时战事未平,故而拖延至今。”
“原来如此。”
刘晔点头示意。
李丰神色复杂:“袁胤将军乃袁氏宗亲,不知其遗骸可还安在?”
“袁胤?”
刘晔眉峰一蹙,沉声道:“彼时为黄盖所斩,主公念其出身,将其葬于当涂渡口。
若李主簿前去,自可祭奠。”
李丰起身行礼:“并非只为祭拜,而是想迎灵归淮。”
“可以。”
刘晔应得干脆。
“当真允准?”李丰眼中骤然闪亮。
刘晔广袖一拂,朗声道:“我大蜻素重礼义,非战之时,不结仇怨,此事自然可行。”
“多谢大人成全。”
李丰深深作揖。
“不必客气。”
刘晔坦然受礼。
李丰落座,试探问道:“在下观江东格局迥异,建制新颖,别具章法,远非常郡所能比拟。”
“说得不错。”
刘晔眸光微动:“我家主公从未受朝廷敕封,无法依州牧体制治政,亦不得设属官。
因此另立六部,代行诸曹,掌管民生庶务。”
李丰顿时醒悟:“难怪如此。”
“请。”
刘晔举杯相邀。
李丰轻饮一口,微笑道:“倘若政南将军有意,我愿向主公进言,请奏朝廷,表荐将军为扬州牧。”
“不必了。”
刘晔婉言谢绝。
王炅胸怀大志,大蜻自有体系。
如今他们早已不容于朝堂,唯有自行其道,再无回头之路!
“嗯。”
李丰默默点头。
他也看明白了——王政南的野心,昭然若揭。
昔日赤壁之军,今日大蜻之政,自始便未将朝廷视为正朔。
世人斥为逆党,可他们仍设六部,推仁政,抚百姓,俨然有开国气象!
王政南既如此,袁公路又何尝不可?
何况,玉玺在握,天命所归,永享万年……
就在此时。
一辆马车停在大蜻府门前。
十二岁的陆逊牵着七岁的陆绩走下车身。
“伯言。”
“这就是大蜻府吗?”陆绩仰头望着高悬的匾额,满脸惊愕。
“正是。”
陆逊虽年少,神情却沉稳如老成之人:“叔祖病逝庐江,伯父远仕京师,如今陆氏无人主事。
这次分田大事,必须面见政南将军问个清楚。”
“我懂。”陆绩眼神坚定。
府门口。
王虎望着两个孩童,目光意味深长。
两个半大孩子,竟要见主公?
开口闭口都是百姓生计,还说什么家族存亡。
“军士。”
陆逊攥紧拳头,语气恳切:“我们自吴郡而来,乃吴县陆氏子弟。
这位是我叔父陆绩,确有要事求见政南将军!”
“劳烦通报。”
九岁的陆绩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罢了。”
王虎手扶刀柄,朝大堂走去。
一旁的赤壁卫士笑嘻嘻道:“你们这些世家出身的小郎君,打算怎么劝主公?莫不是想保住祖上田地,不让分给平民吧?”
陆绩昂着头,声音清亮:“我家田产,岂能随意分与他人!”
“哈哈哈——”
四周卫士哄然大笑。
不多时,陆逊与陆绩被引入府中。
正厅之上,王炅正翻阅六部呈上的卷宗,头也不抬:“陆伯言,陆康已逝,如今吴县陆氏可是由你这少年当家了?”
“正是。”
陆逊躬身应答。
王炅语气平淡:“王虎,赐陆绩座位。”
“是。”
王虎领命。
陆逊先扶陆绩坐定,随后再次施礼:“多谢政南将军。”
这时,王炅才抬起眼,看着陆逊,唇角微扬:“听王虎讲,你不满大蜻推行分田于民,特地带了陆绩前来讨个说法?”
“不错。”
陆逊答得坚定。
王炅搁下笔,问道:“因何不满?”
“将军。”
陆逊神色肃然:“大蜻治理江东,我陆家并无异议。
可太守府以婚配为由,将大宗族拆为零散户籍,田地也散落各处,相隔遥远。
我与叔父年幼失怙,户籍之中无父无母,如何耕作?靠什么活命?”
“哦?”
王炅眉头微蹙。
陆逊点头继续:“江东连年战乱,瘟疫频发,孤苦无依之人如江上浮萍。
即便有田,无人可耕,将军此举,恐难立足!”
“王虎。”
王炅淡淡开口:“召户部左侍郎入府。”
“遵命。”
王虎在殿外应声而去。
片刻后,鲁肃匆匆赶来。
“子敬。”
王炅指着陆逊,缓声道:“这位是吴县陆伯言。
他说分田之策有疏漏——战火与灾荒所遗孤儿,全赖宗族抚养。
如今强行分户析产,他们失去依靠,难以生存。
像陆伯言这般情况,在大蜻辖境内,有多少户?”
“主公。”
鲁肃略作思索,回禀道:“确实不下数千。
但多数孤儿皆由叔伯等亲族收养,待其成年可劳作时,再议分产立户。”
“听见了吗?”
王炅目光含笑,望向陆逊。
陆逊仍不退让:“人均仅得一亩良田,难以果腹!”
鲁肃神色一凝,沉声道:“初分之时,人均一亩为基,后续尚有二次分配,逐步实现均衡。
眼下豫章、丹阳两郡,百姓人均已有六亩以上,且新开垦之地,五年内免征粮税。
小公子怕是尚未等到第二轮分田便动身来此了吧?”
“……”
陆逊一时语塞。
自户籍登记完毕,他便急急带着陆绩奔赴大蜻城,哪里等得到后续分田?
“将军!”
陆绩突然出声,“族中产业,皆祖辈辛苦积攒而来,怎能轻易分予他人!”
“正是!”
陆逊立即附和。
王炅轻笑两声,十指交叠,俯视二人:“那你们说说,天下为何动荡不安?”
两人默然无言。
“只为一个利字。”
王炅整了整衣襟,语气平静却锋利:“士族与朝廷争权,豪强与黎民夺利。
天下之利,半出田亩。
故而权贵兼并土地,百姓无立锥之地,只得沦为佃农、门客。
你们敢说,陆氏从未占过他人田产吗?”
“……”
陆逊与陆绩喉头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们不敢否认,也不敢辩解。
“今日肯见你们,”王炅叩了叩案几,声音低沉,“是因为你们年纪尚小,不懂世事。
若换成年长之辈如此冒犯,早已不得活着走出这府门!”
“将军!”
陆逊咬牙抬头:“今日您能重分田地,瓦解豪族。
可将来为您打天下、建功业的文臣武将,日后就不会变成今日的豪强,再去侵占田产、压迫百姓吗?”
鲁肃闻言,缓缓抬眼,望向主位上的王炅。
建功立业者,必得封赏田宅。
至于日后是否会出现兼并之患,大蜻真能确保不蹈覆辙吗?
“当初创立赤壁军时,”
“我曾对五百少年说过,要为赤壁军的崛起而读书!”
“从今往后,你们这些大蜻治下的子弟,更应为大蜻的前程而奋发苦读!”
“我们是开路之人,可大蜻的将来,终究掌握在你们手中。
若不愿见基业毁于庸碌之辈,便该挺身而出,让大蜻日益强盛,而不是站在这里质问我。”
王炅起身走到陆逊跟前,轻拍他的肩头。
“我……”
陆逊低头不语,面露惭色。
“罢了。”
王炅挥了挥手,回到主位,朗声道:“今后大蜻将在各郡各县广设学堂,兴办书院。
才学出众者,可入大蜻最高学府深造。
有朝一日,我希望能在那殿堂之中,看见你们的身影!”
“谨遵教诲。”
陆逊、陆绩拱手躬身,齐声应诺。
少年发问之事,不过一天,便传遍城中街巷。
百姓议论纷纷,士人将校亦各有感触。
然而王炅那句“为大蜻的未来而读书”“努力使大蜻变得更好”,却点燃无数人家孩童心中的热血,攥紧拳头,立志向学。
十月中旬,会稽战火骤起。
短短数日,上虞、余姚接连失守。
郡府山阴被围,王朗率千余将士死守孤城。
山阴城东一处院落。
张昭身穿粗布衣衫,望着眼前来客。
“子布先生。”
赵毅微微拱手,语气平静:“我乃大蜻司天监监正,赵毅。”
“大蜻治下?”
张昭眼神微动,心中已然明了——在赵毅眼中,江东早已不是汉室疆土!
“正是。”
赵毅点头确认。
张昭苦笑一声:“太守尚在城中调度防务,王政南麾下的官员将领已登门相访,实在难说这山阴还能撑几日。”
……
“守不住。”
赵毅答得干脆果断。
张昭沉吟片刻,神色复杂:“你寻上门来,莫非有人举荐?”
赵毅颔首,声音低沉:“吏部右侍郎乔蕤,称先生有安邦定国之才,可任六部要职。
主公因此遣我亲来相见。”
“是他?”
张昭眉头微挑,疑问道:“只是见上一面?”
赵毅手按刀柄,道:“主公有令:若先生能劝王朗归降,便可接任吏部右侍郎,乔蕤则调任工部左侍郎。”
“有趣。”
张昭忽然一笑,“以左为尊,右职稍次,此乃论功行赏之意,不错。”
“确实如此。”
赵毅心头一震,未料此人一眼看穿官制核心。
“侍郎……”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三国:开局黄巾渠帅,掳夺二乔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