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的声音，淬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他叫王宇，王家旁系子弟，是王腾的堂弟。
王家内部虽有禁令，严禁招惹萧凡。
但在王宇看来，家主不过是过于谨慎。
如今在这潜龙榜的会场，万众瞩目，他难道还敢当众动手不成？
何况，他只是言语羞辱，找回王家的颜面，天经地义。
唐韵的脸色瞬间冰寒。
“王宇，管好你的嘴！”
“嘴？”王宇嗤笑一声，摊开双手，“我哪里说错？你们这‘古武研究社’，除了你唐大校花，还有谁？不就是旁边这个从穷山沟里冒出来的软饭男？”
他的目光阴毒，死死锁住萧凡。
“小子，别以为攀上了唐韵就能一步登天，潜龙榜靠的是铁拳，不是脸蛋。”
“我劝你，现在就带着你的破牌子滚，免得第一轮就被打断手脚，哭都找不到调！”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刺耳的哄笑。
唐韵气到娇躯发颤，内劲翻涌，就要起身。
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萧凡不知何时已挡在她身前，将所有不善的目光尽数隔绝。
他终于抬起眼皮，懒洋洋地扫了王宇一眼。
那眼神，无波无澜。
甚至没有焦点。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着满脸嚣张的王宇，轻轻吹了一口气。
“呼……”
王宇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股无法言喻的阴寒，顺着萧凡的吐息，直接钻进了他的天灵盖！
轰！
他的脑海里没有预兆地炸开一幅幅画面！
高铁车厢内，堂哥王腾涕泪横流，身下骚臭一片的狼狈惨状！
古武社里，孙长老这位宗师强者，双膝跪地，同样失禁的惊恐侧脸！
这些被家族高层死死封锁的绝密信息，此刻化作最真实的恐惧，在他神魂中疯狂上演！
“啊！”
王宇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脸色惨白如纸，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瘫坐在地。
他指着萧凡，嘴唇哆嗦，眼中的嚣张与轻蔑，早已被击碎，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你……你……”
他“你”了半天，喉咙里嗬嗬作响，再也挤不出一个字。
全场的哄笑声，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
那小子就看了一眼，吹了口气……
王家的王宇，就吓瘫了？
这是什么邪术？
“废物。”
萧凡收回目光，淡淡吐出两个字，便再也不看那滩烂泥。
他开启了【真理之眼】。
刹那间！
整个嘈杂鼎沸的会场，在他眼中被瞬间分解、重构。
无数道代表生命能量的线条，交织成一幅壮丽的能量星图。
大部分参赛者的能量光晕驳杂不堪，强度参差。
但在人群中，有几道光芒，却异常醒目。
萧凡的视线，首先落在陈家席位。
陈冲。
他正襟危坐，双目紧闭，但他体内的能量线条却狂暴紊乱，如一座即将失控的火山，充满了暴戾与怨毒。
图书馆的耻辱，已成心魔。
一个心乱了的武者，再无威胁。
萧凡目光流转，望向另一侧的角落。
苏青影。
她独坐一隅，气质清冷，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她体内的冰蓝色能量线条，比数日前更加凝练纯粹，隐隐构成了一座玄奥冰晶法阵的雏形，散发着绝对零度的场域。
这女人，又精进了。
除此之外，萧凡还捕捉到数个不弱于他们的气息。
肌肉虬结，气息如烈火烹油的壮汉。
手持长剑，整个人就是一柄出鞘利剑的青年。
还有一个病恹恹，体内却潜藏着剧毒能量的阴沉少年。
群英荟萃，龙蛇混杂。
整个会场的气氛，在无数道战意的催化下，愈发炽烈、紧绷。
每个人，都是猎人，也都是猎物。
就在这股紧张攀升到顶点之时。
“咚——！”
一声悠扬古拙的钟鸣，响彻全场。
喧嚣鼎沸的体育中心，在这一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会场正北，那最高的主席台。
那里，此刻空无一人。
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中是无法掩饰的狂热与敬畏。
他们知道，那尊神只，要出场了。
在万众瞩目的凝视下。
一道身影，并非走上主席台，而是凭空凝聚，由虚化实，出现在主席台中央。
那是一个年约五旬的男人。
一身朴素的白色唐装，面容清癯，须发微白。
他脸上带着温和可亲的微笑，眼神深邃睿智，一身的书卷气，全然不像武道界的至尊。
江南武盟盟主！
吴擎苍！
“参见盟主！”
不知是谁率先吼出。
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声浪，轰然炸响！
“参见盟主！！”
场内数千名心高气傲的年轻天才，此刻竟不约而同地起身，躬身行礼。
那姿态，是发自神魂的崇拜与敬畏！
吴擎苍。
这个名字，在江南武道界，就是活着的传奇，是行走于人间的神只！
三十年前，他已是公认的大宗师，江南第一人。
三十年后，他的境界，无人能够揣测。
“陆地神仙”！
这是整个江南武林，送给他的尊号！
吴擎苍微笑着抬了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扩散开来，将所有人轻轻托起。
“诸位，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温润，却清晰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十年一度，潜龙出渊。今日，看到我江南武道界有如此多的青年才俊，老夫，甚是欣慰。”
“你们，是江南的未来，是武道的希望……”
吴擎苍热情洋溢地发表着开幕致辞，字字句句都带着鼓动人心的力量。
场下的年轻武者们，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即刻冲上擂台，为荣耀死战。
唐韵也被这股气氛感染，小脸涨红，美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唯有萧凡。
他依旧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穿过狂热的空气，精准地，落在了主席台中央，那个被万众膜拜的身影上。
他的眼神，古井无波。
但在那平静之下，【真理之眼】的威能，已被催动到极致！
他要看看。
这个所谓的“陆地神仙”，这幕后最大的黑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嗡——！
萧凡眼前的世界，再度崩解。
主席台上。
那个仙风道骨，笑容可掬的身影，瞬间坍塌！
那副和善慈悲的皮囊，如画皮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一团扭曲、翻涌、粘稠的……纯粹黑暗！
那不是武者的内劲，不是任何已知的能量！
那是一种充满吞噬与毁灭欲望的邪恶本源！
它们在吴擎苍体内盘踞，形成一个贪婪的黑洞，无时无刻不在扭曲着周围的空间与光线！
这根本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力量！
这股气息……
萧凡的瞳孔，狠狠一缩！
竟与他在龙脊山下，那扇“门”后感受到的诡异气息，同出一源！
不。
比那更精纯，更恐怖！
如果说“门”后的气息是一条污秽的小溪。
那么吴擎苍体内的，就是一片奔腾咆哮的黑色汪洋！
就在萧凡洞穿其本质的刹那。
主席台上。
正在慷慨陈词的吴擎苍，声音忽然有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他那张挂着和善微笑的脸，微微转动。
目光，竟洞穿了千米距离，越过了无数人头。
精准无比地，与角落里，那道窥探的视线，悍然对撞。
然后。
他对着萧凡的方向，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意味深长的，带着一丝玩味，更有一种……发现新奇猎物般的兴奋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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