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厚重的城门在暮色中缓缓闭合,如同巨兽合上了最后的獠牙。城门外,是周临澈一行人风尘仆仆却杀气腾腾的身影;城门内,是暗流汹涌、杀机四伏的帝都,以及那座被禁卫军“护卫”得水泄不通的国公府。
周临澈勒马立于高坡,遥望那片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格外陌生的灯火,眼中没有丝毫迟疑。硬闯是下下之策,只会坐实“谋逆”的罪名,正中敌人下怀。
“青墨,”他声音低沉,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却异常冷静,“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是!”青墨领命,立刻带着几名擅长潜行匿踪的暗卫,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他们的任务,是清理掉可能存在的眼线,并为周临澈潜入京城扫清障碍。
周临澈则带着剩余的人手,绕到城南一处看似废弃的码头。这里有一条只有历代国公和暗卫统领才知晓的、直通城内国公府后花园荷塘的隐秘水道。这是危急时刻最后的生路与退路。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国公府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沈莲岫端坐于锦澜院正厅,手中捧着一卷书,神色平静,仿佛外界的刀光剑影与她无关。但只有贴身伺候的徐嬷嬷知道,世子妃手中的书卷,已经半个时辰未曾翻动一页。
“小姐,夜深了,歇息吧。”徐嬷嬷低声劝道。
沈莲岫摇了摇头,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再等等。”她在等,等一个渺茫的希望,等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归来的身影。袖中那枚带着裂痕的玉佩,被她握得温热。
就在这时,后花园方向,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如同石子落水般的声响。
沈莲岫猛地站起身!这是她和周临澈约定的,通过密道回归的暗号!
“嬷嬷,守住这里,任何人不得靠近后院!”她低声吩咐,随即提起裙摆,毫不犹豫地走向通往花园的角门。
荷塘边,水面微澜。一道湿漉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翻上池畔,正是卸去了易容、脸色苍白却目光如炬的周临澈!
“澈郎!”沈莲岫快步上前,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形,触手一片冰凉潮湿,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她的心瞬间揪紧。
“我没事。”周临澈握住她的手,借力站稳,目光在她脸上快速扫过,看到她安然无恙,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府外情况如何?”
“已被禁军围了三日,许进不许出。朝中弹劾父亲与你的奏折堆积如山,东南‘发现’的物证对我们极其不利。”沈莲岫语速极快,简洁地说明了情况,“皇后那边……态度暧昧。靖安侯被陛下留在宫中议事,尚未回府。”
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对方布局周密,几乎将他们逼入了绝境!
回到锦澜院密室,周临澈换下湿衣,来不及处理伤势,便将“神陨”之地的所见所闻,尤其是林啸将军可能尚存意识、以及海外势力“造神”的疯狂阴谋,尽数告知沈莲岫。
饶是沈莲岫心智坚韧,听完这匪夷所思的真相,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她终于明白,对手并非仅仅局限于朝堂争权,而是一个企图颠覆人间秩序的恐怖存在!
“我们必须立刻反击!”沈莲岫眼神锐利起来,“他们能伪造物证,我们也能找到他们的破绽!逍遥王与海外势力勾结,必然留下痕迹!还有皇后……她在此事中的角色,绝不仅仅是旁观者!”
“没错。”周临澈点头,眼中寒光闪烁,“他们想用谋逆的罪名压垮我们,那我们就掀翻这棋盘,让他们背后的肮脏勾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夫妻二人迅速定下策略。周临澈负责动用暗部所有力量,深挖逍遥王与海外势力勾结、以及私运军火的铁证;同时,联系靖安侯,争取在朝堂上的支持。沈莲岫则利用“锦心阁”庞大的商业网络和夫人交际圈,收集流言源头、查证物证真伪,并设法与宫中可能存在的、对皇后不满的势力取得联系。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也是一场赌上一切的豪赌!
就在周临澈潜回府中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夫妻二人紧锣密鼓开始布局之时,靖安侯府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不是通过密道,而是靖安侯本人,趁着夜色,以探视被“软禁”的世子妃为由,亲自来了!
这是极其冒险的举动,也表明了靖安侯破釜沉舟的决心!
密室内,靖安侯看到安然无恙、目光清亮的周临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重重松了口气,苦笑道:“世子……你真是……回来得及时,也回来得不是时候啊!”
“侯爷,长话短说,宫中情况如何?陛下态度如何?”周临澈直接问道。
靖安侯面色凝重:“陛下……已然生疑,但物证‘确凿’,流言汹汹,陛下压力巨大。如今北境战事吃紧,东南又生乱象,陛下最忌此时朝局动荡。若三日内我们再拿不出有力的反证,恐怕……圣旨一下,万事皆休!”
三天!他们只有三天时间!
“足够了!”周临澈眼神冰冷,“请侯爷明日早朝,务必稳住局势,拖延时间。证据……我会在明日日落之前,送到陛下面前!”
送走靖安侯,周临澈与沈莲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各自行动时,青墨匆匆而来,带来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他按照周临澈的命令,暗中调查与逍遥王府往来的海外商队,顺藤摸瓜,竟发现那商队最后接触的,并非逍遥王本人,而是……频繁出入坤宁宫的,那位右手腕有朱砂蝴蝶胎记的张太嫔生前最信任的——那位贴身老太监!
线索,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再次与深宫产生了交集!
周临澈瞳孔骤缩,一个更大、更恐怖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难道……皇后才是与海外势力勾结最深的那个人?甚至……张太嫔都只是她推到前台的棋子?
而此刻,坤宁宫内,皇后对着铜镜,缓缓抚摸着腕上一枚新得的、镶嵌着幽紫水晶的玉镯,镜中的容颜依旧端庄,眼底却掠过一丝如同毒蛇般的冰冷与算计。
她轻声自语,如同恶魔的低语:
“棋子……该收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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