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骥终究没被当场斩杀。一来是他现身的模样太过离奇,二来那位名叫子衍的年轻贵族,似是对他——或是他身上可能藏着的“神异”——起了兴致,出面将他保了下来。
可他也没得到自由,只是被暂时关在祭坛附近一间堆杂物的土屋里,门外还守着人。子衍让人扔给他一身粗糙麻布衣裳,换下了那套腥臭的兽皮,又给了点清水,外加几块硬得能硌掉牙的黍米饼子。
“这待遇……连原始部落都不如啊。”马骥苦着脸,小口小口啃着饼子,脑子里拼命搜刮历史课本的记忆——商朝!这铁定是商朝!那个动辄就拿人祭祀的商朝!后颈顿时一阵发凉,像架了把无形的刀。
过了几天,或许是想观察他,或许是好奇这“天降之物”有没有别的用处,子衍下令把马骥带到家族的青铜铸造作坊,名义上是“请神使观摩圣器诞生”,说到底还是监视加试探。
作坊建在城外河边,规模不算小,只是环境又吵又闷。数十名工匠各忙各的:有人捏制陶范做模具,有人调配泥芯,有人分拣铜、锡、铅矿石,还有人守着炉火添柴鼓风。空气里混着烟火味、金属味,还有挥之不去的汗味。
负责看守兼引导马骥的,是个穿得干净利落的麻衣女子,皮肤微黑,眼睛却亮得很,名叫姜禾。她是作坊里一位老工匠的女儿,看样子也懂些铸造手艺。她看马骥的眼神,满是好奇又带着警惕,像在打量某种从没见过的生物。
就在这时,作坊中央突然一阵骚动,满是沮丧的气息——一次重要的青铜鼎铸造竟失败了!铸件拆开后,满是气孔,还有不少地方浇铸不足,整个鼎身坑坑洼洼,几乎算彻底报废。
工匠们围着满地狼藉的铸件,一个个愁眉不展,唉声叹气。领头的老工匠更是脸色死灰,连手都在微微发颤。子衍闻讯赶来,脸色也沉得难看。
马骥伸长脖子瞥了一眼,现代人知识库的某个角落突然亮了——这是铸造缺陷!他大学时旁听过几节材料学课,多少有点印象!
求生欲瞬间让他鼓起勇气。他急忙拉了拉姜禾的袖子,先指着那报废的铜鼎,又指向用来鼓风增温的皮囊,手舞足蹈地比画起来:“气!里面的气!跑不出去!”他模仿着气体在里面翻滚、被困住最后“炸开”的动作,又用力比划鼓风的姿势,“风!力气不够!要更热!温度得再高!”最后他指向陶范,对着上面吹气,想表示模子也得“透气”,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反复做吹气的动作。
姜禾一开始被他这疯疯癫癫的样子搞懵了,眼神里“这人怕不是个傻子”的意味越来越浓。可当她顺着马骥的手指、跟着他夸张的模仿,看向鼓风皮囊和陶范时,工匠的直觉让她隐约抓住了一丝模糊的灵感。
马骥急得满头汗,捡起根小树枝在地上画起来——画了个简单的鼓风装置示意图,又画了陶范,在上面点了好多小点表示要钻透气孔。
姜禾蹲下身,盯着地上那堆“鬼画符”,眉头拧得紧紧的,拼命琢磨。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犹豫着指了指地上的图,又指了指鼓风皮囊和旁边的陶范,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
马骥赶紧拼命点头!
姜禾立刻跑过去,对着那位沮丧的老工匠和子衍,指着地上的图,又指着废鼎和鼓风装置,激动地解释起来。老工匠满脸将信将疑,子衍却目光深邃地看了马骥一眼。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子衍下令,按姜禾理解的意思——其实是马骥的想法——试着改进:加派人手,更用力、更持续地鼓风;做新陶范时,用细针小心扎出些微小的透气孔。
整个过程里,马骥胸前的挂坠一直微微发热,尤其是靠近熔化的铜水和炽热的炉火时,温度明显升高,仿佛对这股原始的工业力量格外“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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