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阴阳家那场“差点被鞋底砸中”的争论过后,马骥算是彻底学乖了——玄乎的“天道五行”碰不得,太容易引火上身。他决定转个方向,找些“实在点”的学问看看,比如跟过日子、管国家相关的,至少不容易扯到“亵渎天道”上。
这日午后,他溜达到学宫西侧的偏殿,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声音,像敲铜锣似的,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法不阿贵!绳不挠曲!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贩夫走卒,犯了法就得受罚!只有这样,国家才能强,百姓才能安!”
马骥眼睛一亮——法家!这他熟啊!电视剧里商鞅变法、韩非子着书,讲的不就是这个吗?听起来就比“白马非马”“五行生克”实在,不搞虚的。他悄悄扒着门框往里看,只见殿内站着个中年学者,穿件利落的深灰色深衣,腰系铜带钩,眼神锐利得像鹰,正对着一群学子宣讲,手里的木杖时不时往地上一顿,震得案上的竹简都颤。
学子们听得大气不敢喘,有个穿短褐的少年想提问,刚张了张嘴,就被学者一个眼神怼了回去。马骥踮着脚,在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听得津津有味——学者讲“废除世卿世禄”,说贵族子弟没本事也不能当官,得靠军功、耕织才能晋升;讲“奖励耕战”,说种地好、打仗勇的人,能得爵位、分土地;这些马骥都觉得有道理,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凭实力说话”吗?
可听着听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学者说到刑罚时,语气突然变冷,像结了冰:“轻罪重罚,才能让人不敢犯法!偷一块布,就得砍手;骂一句官吏,就得割舌头;要是敢反抗法令,腰斩、车裂都算轻的!只有让老百姓怕了,他们才不敢乱动乱说!”
马骥听得后颈发凉,手里的草棍都掉在了地上——偷块布就砍手?这也太狠了吧!他脑子里瞬间冒出现代《刑法》里的“罪刑相适应”,琢磨着“偷东西按价值量刑,最多坐牢,怎么也不至于砍手啊”。
接着,学者又说:“老百姓太聪明了不好管!得让他们吃饱饭、有力气干活就行,别让他们学太多知识,不然就会胡思乱想、质疑法令!圣人治国,就是要让民无知无欲,这样才能安稳!”
“愚民政策?”马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以前在历史课上学过法家的“法治”,知道是为了加强君主集权,但没想到这么极端——现代法治讲究“普法”,让老百姓懂法才能守法,还能监督官员,怎么到这儿就变成“让老百姓变傻”了?
他实在忍不住,举起手,像在现代课堂上提问似的:“先生,我有个问题!”
学者正讲得兴起,被打断了,锐利的目光扫过来,落在马骥那身旧款麻布深衣上,眉头皱了皱,语气带着点不悦:“说。”
“先生说‘法治’要严明,这点我赞同。”马骥先客气一句,话锋一转,“可法律是为了维护秩序、保护老百姓吧?要是罚得太重,比如偷块布就砍手,老百姓会不会觉得法律不是保护他们的,而是害他们的?要是哪天官府没管好,他们心里的怨气会不会一下子爆发出来?”
学者冷哼一声,木杖往地上一顿:“怕了才会听话!老百姓怕法律,就不敢犯法,天下自然太平!你这是妇人之仁,不懂治国!”
“不是妇人之仁啊!”马骥赶紧解释,“您想,要是有人犯了小错,比如不小心踩坏了别人的庄稼,与其砍他的脚,不如让他帮人家补种、干活抵债,这样既让他知道错了,还能保住他的劳动力,以后还能种地缴税,多划算啊!还有,要是能教老百姓认字、懂法令,他们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不会不小心犯法了,这不比让他们‘无知’好吗?”
他越说越顺,不小心把现代的“社区矫正”“普法教育”都搬了出来,还加了句:“要是有人没钱请讼师辩护,官府还能帮他找一个,这样才能保证公平啊!”
“讼师?”学者像是听到了笑话,拍着案几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些巧舌如簧的讼师,不就是帮坏人钻法律空子的吗?官府帮他们?简直是乱法!还有,老幼病残犯罪也不能轻饶,不然人人都装病、装老,法律还怎么执行?你这一套,不是法治,是乱法!”
周围的法家学子也跟着附和,有个戴木冠的青年指着马骥:“你这是在帮坏人说话!要是按你说的做,法律就没威慑力了,小偷强盗肯定会越来越多!”
马骥看着他们愤怒的表情,突然明白过来——他说的“法治”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保护公民权利”,而学者说的“法治”是“君主用法律管老百姓、靠刑罚威慑”,根本不是一回事。他叹了口气,知道再争下去也没用,只好拱手:“是我没考虑周全,先生别生气。”
说完,他赶紧溜出偏殿,刚出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学者的声音:“以后别让这种不懂治国的人进来听课,免得坏了大家的心思!”
马骥撇撇嘴,心里嘀咕:“得,又得罪一家!我这‘学宫公敌’的名号算是坐实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在这儿生活,我估计活不过三集——说不定走路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草,就得被砍脚!还是现代好,至少偷个电瓶车不至于砍手……”
他摸了摸胸口的挂坠,挂坠刚才在他说“普法”“辩护”的时候,微微发热,像是在记录这种超越时代的“秩序理念”,温度不高,却很稳定,像是在默默认可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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